韋小寶一拍大腿,說道:“對,對,究竟祁三哥是讀書人,理路清楚。他們就算冇逮到沐家小郡主,普通能隨便找個女人來塞給我,說道:‘欽差大人,這是刺客,您白叟家要不要?要就提去,不必客氣。她不是公主身邊的宮女嗎?那好極了!’他奶奶的,當時老子最多隻能說公主走失了一個宮女,要他們在昆明城裡用心找找,可不能硬要提人了。我竟然認得沐家小郡主,必然大出他們料想以外。這件事大漢奸問起來,倒也不易敷衍。”
韋小寶道:“是。”跟著她走過一條碎石花徑,來到一間鬥室當中。
說到如何挽救沐劍聲、柳大洪等人,此事殊非輕易,群雄都想不出良策。商討很久,韋小寶道:“這些體例恐怕都不管用,待我見了大漢奸後,再瞧有冇有機遇。”
那女子淺笑道:“韋大人請坐。”韋小寶茫然失措,道:“是,是。”雙膝一軟,跌坐入椅,手中茶水濺出,衣衿上頓時濕了一大片。
又過一日,他正在和錢成本、徐天川、祁彪清等人商討,高彥超走進室來,說道有一名老道姑求見。韋小寶奇道:“老道姑?找我乾甚麼?是化緣麼?”高彥超道:“部屬問她為了何事,她說是受命送信來給欽差大人的。”說著呈上一個黃紙信封。
那美人站起家來,說道:“賤妾恰是陳圓圓。這中間的顛末,說來話長。賤妾一來有求於韋大人,諸事不敢坦白;二來聽得剛纔大報酬賤妾辯冤的話,內心感激。這二十多年來,賤妾受儘天下人唾罵,把亡國的大罪名加在賤妾頭上。當世隻要兩位大才子,才明白賤妾的委曲。一名是大墨客吳梅村吳才子,另一名便是韋大人。”
但見四下裡一塵不染,天井中種著幾株茶花,一樹紫荊,殿堂正中供著一名白衣觀音。神像邊幅極美,寂靜寶相稱中帶著三分美麗。韋小寶心道:“傳聞吳三桂新娶的老婆當中,有一個外號四周觀音,又有一個叫作八麵觀音。不知是不是真有觀音菩薩這麼都雅。他媽的,大漢奸豔福不淺。”
徐天川、錢成本等恐怕是仇敵佈下圈套,遠遠跟從在後。
那道姑引著他來到東邊偏殿,獻上茶來,韋小寶揭開碗蓋,一陣暗香撲鼻,碗中一片碧綠,竟是新出的龍井茶葉,微覺奇特:“這龍井茶葉從江南運到這裡,代價寶貴得緊哪,庵裡的道姑還是尼姑,怎地如此豪闊?”那道姑又捧著一隻建漆托盤,呈上八色細點,白磁碟中盛的是鬆子糖、小胡桃糕、核桃片、玫瑰糕、糖杏仁、綠豆糕、百合酥、桂花蜜餞楊梅,都是蘇式點心,細巧非常。這等江南點心,韋小寶當年在揚州倡寮中倒也常見,嫖客光臨,老鴇取出待客,他乘人不備,不免偷吃一片兩粒,不料在雲南一座小小庵堂中碰到老朋友,心下大樂:“老子可回到揚州麗春院啦。”
韋小寶道:“這輕易猜。你兩人邊幅很像,不過……不過阿珂師姊不及……你斑斕。”
韋小寶聽了這兩句阿諛,不由滿身骨頭都酥了,心道:“這位天下第一美女,竟然說我是大才子。哈哈,本來老子的才情還真不低。他媽的,老子自出孃胎,倒是第一次聞聲。”
那美人臉上微微一紅,光潤白膩的肌膚上排泄一片嬌紅,便如是白玉上抹了一層胭脂,低聲問道:“你叫阿珂做師姊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