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超興叫道:“快傳命令去,多派人手,務須救那女人。”後梢船伕大聲叫了出去。
韋小寶奇道:“你在她身邊住了二十三年?你……你也是陳圓圓的姘……麼?”
韋小寶奇道:“胡大俠,你武功如許了得,怎地不把陳圓圓一把抱了便走?”
胡逸之大是歡暢,說道:“拜師是不必,咱哥兒倆參議互勉,倒也無妨。”
吳六奇和馬超興均感惻然,心想他連兩人說過幾句話,都數得這般清清楚楚,真是情癡已極。吳六奇恐怕韋小寶胡言亂語,說話傷了貳心,說道:“胡大哥,我們脾氣中人,有的學武成癡,有的愛喝酒,有的愛打賭。陳圓圓是天下第一美人,你愛觀賞美色,但是對她清明淨白,實在可貴之極。兄弟大膽,有一句話相勸,不知能采取麼?”
馮錫範急躍而起,看準了一根大木料,悄悄落下。那鄉農跟著追到,呼的一刀,迎頭劈下。馮錫範揮劍格開。兩人便在大木料上持續廝拚。這番相鬥,比之剛纔在木筏上過招,又難了很多。木料不住在水中轉動,安身當然難穩,又無從借力。馮錫範和那鄉農卻都站得穩穩地,刀來劍往,涓滴不緩。木料順著江水流下,垂垂飄到江心。
阿珂叫了聲:“爹!”走到李自成身邊,伸手欲扶。李自成搖搖手,走到木筏之側,左腳跨出,身子便沉入江中。阿珂驚叫:“爹!你……你彆……”
胡逸之苦笑道:“她……她……嘿嘿,她向來正眼也不瞧我一下。我在三聖庵中種菜掃地、打柴擔水,她隻道我是個鄉間田夫。”
韋小寶卻聽得連連點頭,說道:“胡大哥,你這番話,真是說得再明白也冇有,我之前就冇想到。不過我喜好了一個女子,卻必然要她做老婆,我可冇你這麼耐煩。阿珂當真要我種菜擔水,要我陪她一輩子,我天然也乾。但那鄭公子倘若在她身邊,老子卻非給他來個白刀子進、紅刀子出不成。”
但見他腦袋和肩頭垂垂從江麵升起,踏著江邊淺水,一步步走上了岸,拖著鐵禪杖,腳步盤跚,漸漸遠去。
吳六奇和馬超興相顧駭然,均想此人直是癡到了極處,若不是剛纔親目睹到他和馮錫範相鬥,武功入迷入化,真不信他便是當年名聞四海、風騷俶儻的“美刀王”。
韋小寶頓時放心,笑逐顏開,說道:“我們快去瞧那百勝刀王,瞧他跟半劍有血打得如何了。”坐船於吳六奇催促之下,早就四槳齊劃,敏捷向胡馮二人相鬥的那根大木料駛去。溶溶月色之下,惟見江麵上白光閃動,二人兀自鬥得甚緊。
韋小寶見他打敗了鄭克塽的師父,又佩服,又感激,說道:“胡大俠將馮錫範打入江中,江裡的王八甲魚定然咬得他滿身是血。半劍有血變成了無劍有血,哈哈!”
胡逸之歎道:“就給她殺了,也很好啊。她殺了你,內心不免有點抱愧,夜晚做夢,說不定會夢見你;白天閒著無事,偶爾也會想到你。這豈不是勝於內心向來冇你這小我嗎?”
李西華道:“可惜我們姓李的,出了你如許一個氣度狹小、成不得大事的懦夫。”李自成顫聲問道:“李岩李公子是你甚麼人?”李西華道:“你既曉得了,那就很好。”說著微微一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