韋小寶吃了一驚,頓時復甦,感覺懷中確是抱著一個柔嫩的身子,暗中當中,卻瞧不見是誰,心想:“是方怡?是洪夫人?”這戰船之上,便隻兩個女子,心想:“管他是方怡還是洪夫人,親個嘴再說,先落得便宜!”將懷中人兒扳過身來,往她嘴上吻去。
瘦梵衲叫道:“我冇說。”
向無根道人問了幾次,無根道人老是答覆:“不曉得。”韋小寶逗他說話,無根道人道:“教主叮嚀,不成跟你說話。”又不準他走出艙房一步。
對這句問話,點頭也不是,點頭也不是,瘦梵衲滿臉通紅,皮膚中如要排泄血來。韋小寶道:“現下你當然要賴,不肯承認說過這些話,是不是?”瘦梵衲怒道:“我冇說過。”韋小寶道:“你說你跟教主動上了手,你踢了教主兩腳,打了教主三下耳光,不過教主武功比你高,你打不過,因而給教主綁起來投入大海,是不是?你說本教已鬨得天翻地覆,一塌胡塗。一大半人都已給教主綁了投入大海。餘下的你殺我,我殺你。教主和夫人已糟糕之極,就算眼下還冇死,那也活不悠長了,是不是?”
瘦梵衲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我……”他給韋小寶弄得頭暈腦脹,不知如何答覆纔是。他確是說過他打不過教主,給教主綁起來投入大海,也說過神龍島上五龍門自相殘殺,一塌胡塗,但跟韋小寶的話卻又頗不不異。
韋小寶道:“是啊,你說何盛跟許雪亭爭風喝醋,爭著要奉迎夫人,因而這何盛就把許雪亭殺了,夫人很歡樂,又說教主給矇在鼓裏,甚麼也不曉得。你說青龍使給何盛殺了,房裡地下有一把刀,那把刀是何盛的,是不是?你說過冇有?”
陸高軒知瘦梵衲暴躁誠懇,早已踏進了韋小寶的騙局,他不住大呼“假的”,每多叫一句,教主的神采便丟臉了一分。陸高軒隻怕瘦梵衲再叫下去,教主一發脾氣,那就不成清算,因而扯了扯瘦梵衲的衣袖,說道:“聽他啟稟教主,彆打斷他話頭。”瘦梵衲道:“這小子滿口胡柴,莫非也由得他說個不休?”陸高軒道:“教主聰明聰明,無所不知,無所不曉。不消你焦急,教主天然明白。”瘦梵衲道:“哼!隻怕一定……”這一出口,俄然張大了嘴,更無聲氣,滿臉惶恐之色。
洪教主和夫人對望了一眼,緩緩點頭,均想這孩子自承怕死,可見說話非虛。洪教主道:“你這番話是真是假,我要漸漸查問。倘若得知你是扯謊,哼哼,你本身明白。”
洪教主哼了一聲,對韋小寶道:“你且下去。”對無根道人道:“你親身把守他,不準旁人傷害,可也不能讓他到處亂走。你彆跟他說話。這小孩兒鬼計多端,須得加意留意。”無根道人躬身承諾。
睡夢中忽見方怡坐在本身身邊,他伸脫手去,一把摟住,迷含混糊間隻聽得她說:“彆混鬨!”韋小寶道:“死老婆,我偏要混鬨。”隻覺方怡在懷中扭了幾扭,他似睡似醒,聽得懷中那人低聲道:“相公,我們快走!”彷彿是雙兒的聲音。
瘦梵衲滿臉紫脹,陸高軒和胖梵衲也駭然失容。世人均知洪教主城府甚深,喜怒不形於色,極少如此出言鹵莽,大發脾氣,這般喝罵瘦梵衲,實是氣憤已極。
韋小寶雙目瞪視著他,俄然扮個鬼臉。兩人身材都矮,瘦梵衲更矮,韋小寶低下頭扮鬼臉,旁人瞧不到,瘦梵衲卻看得清清楚楚,頓時便欲發作,卻恐怕激憤了教主,隻要強自忍住,神采難堪。一時之間,船艙中沉寂無聲,隻聽得瘦梵衲呼呼喘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