韋小寶笑道:“這纔是了。院子裡另有烏龜婊子冇有?通統給我叫過來。偌大一家麗春院,如何隻你們五小我?隻怕有點兒古怪。”那麵孔黃腫的妓女向陸高軒使個眼色。陸高軒回身而去,帶了兩名龜奴出去,沙啞著嗓子道:“婊子冇有了,烏龜倒另有兩隻。”
葛爾丹等三人都將信將疑,覺他說得未免太玄,但於陳圓圓的美豔,卻已決無思疑。
過了一會,陸高軒帶了四名妓女出去,彆離坐在四人身畔。韋小寶一看,四名妓女都不瞭解,並不是麗春院中本來的女人。四妓邊幅都極醜惡,有的吊眼,有的歪嘴,皮膚或黃或黑,或凹凸浮腫,或滿臉瘡疤。韋小寶笑道:“麗春院的女人,邊幅可標緻得緊哪。”隻見那坐在桑結身邊、滿臉瘡疤的女人向他眨了眨眼,隨即又使個眼色。
韋小寶見到那龜奴的背影,心念一動:“咦!此人是誰?白日在禪智寺外賞芍藥就見過他,如何他到這裡來做龜奴?此中定有古怪。”凝神一想,不由得背上出了一身盜汗,“啊”的一聲,跳了起來。
韋小寶見她眸子矯捷,眼神甚美,心想:“這四人是神龍教的,用心扮成了這般模樣,她卻向我連使眼色,那是甚麼意義?”端起本來那壺迷春酒,給四名妓女都斟了一杯,說道:“大師都喝一杯罷!”
韋小寶忙道:“大哥,且慢!這是殘酒,不大潔淨。我們叫人換過。”大聲叫道:“來人哪!快取酒來。”微覺奇特:“麗春院裡如何搞的?這好久也不見有人來服侍。”又想:“是了。老鴇、龜奴見到打鬥,又殺死了官兵,都逃得乾清乾淨了。”
韋小寶低聲道:“大哥、二哥、二嫂,待會你們瞧我眼色行事。我如眼睛翻白,昂首上望,你們立即脫手,將出去的人殺了。這些人武功高強,非同小可。”桑結等都點頭承諾,心中卻想:“吳三桂部下的衛士,武功再高,也冇甚麼了不起,何必如許大驚小怪?”
韋小寶一拍胸膛,說道:“你不消擔心,包在我身上辦到就是。皇上隻恨吳三桂一人。阿琪女人固然仙顏,隻要不給皇上瞧見,他包管不會來搶你的。至於桑結大喇嘛呢,你幫了皇上的忙,皇上自會封你做管治全西藏的大官。”他不知這大官叫做甚麼,不敢胡說。
韋小寶大為讚歎,說道:“女人真是女諸葛,料事如神。皇上做了天子,甚麼都有了,就隻少了這個‘天下第一美人’。前次皇上為甚麼派我這小孩子去雲南,卻不派甚麼德高望重、勞苦功高的大臣?就是要我親眼瞧瞧,到底這女子是不是當真美得要命,再要我探探吳三桂的口風,肯不肯把陳圓圓獻進宮去。派白鬍子大臣去辦這件事,總有點不美意義,是不是?那知我隻提得一句,吳三桂就拍案大怒,說道:‘你送一個公主來,就想掉換我的活觀音?哼哼,就是一百個公主,我也不換。’”
葛爾丹大窘,忙道:“不,不!我對天發誓,這平生一世,決不看陳圓圓一眼。”阿琪回嗔作喜,坐了下來。韋小寶道:“你決不看陳圓圓一眼,這話是對的。非論是誰,一見到她,隻看一眼如何夠?一百眼、一千眼也看不敷啊。”葛爾丹罵道:“你這小鬼,就是會瞎扯。我發誓永久不見陳圓圓的麵就是。如果見了,教我兩隻眼睛立即瞎了。”阿琪大喜,含情脈脈的凝睇著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