韋小寶給曾柔這番斥責,本來滿腔歡暢,頓時化為烏有,感覺她的話倒也很有事理,本身做了韃子大官,仗勢欺人,倒如是平話先生口中的奸臣惡霸普通,心想:“豪傑做不成,那也罷了。做奸臣總不成話。”長長歎了口氣,說道:“曾女人,你返來,我有話說。”
阿珂哭道:“我……我不陪你喝酒,你給我戴上手銬好啦。”
洪夫人神采似笑非笑,低聲喝道:“小混蛋,你好大膽,竟然連我也敢戲耍!”韋小寶嚇得魂飛天外,陪笑道:“夫人,我……我不是戲耍,這個……阿誰……”洪夫人道:“你唱的是甚麼小調?”韋小寶笑道:“這是倡寮裡胡亂聽來的,當不得真。”洪夫人低聲道:“你要死還是要活?”韋小寶笑道:“部屬白龍使,恭祝夫人和教主仙福永享,壽與天齊。夫人號令,部屬稟承不誤。”
雙兒跟她交好,忙勸道:“曾姊姊,你彆活力,相公不會殺你的。”
韋小寶藉著火光,穿好衣衫,找到帽子戴上,從床上爬了下來,穿上鞋子,說道:“我用計擒住了好幾名欽犯,都在床上,大夥兒這場功績不小。”
世人大為奇特,素知他行事神出鬼冇,當時也不便多問。
眾兵將均想:“欽差大人這幾個大小老婆,以這個老婆最美。”隻聽韋小寶道:“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德配夫人,待我扶她起來。”走上兩步,說道:“娘子請起!”伸手去扶。
曾柔走上兩步,低聲道:“你是好人!你……罰我好了。”和順的神采中大有歉意。
內裡統兵官聽得他說甚麼總督、尚書,已然大為起疑,待聽他大聲呼痛,頓時便稀有十人手執刀槍,奔進廳來,齊問:“欽差大人,有甚麼事?”韋小寶叫道:“冇……冇甚麼!唉唷,我的媽啊!”眾將官麵麵相覷,手足無措。
洪夫民氣下氣惱,提起手來,啪的一聲,重重打了韋小寶一個耳光。韋小寶又叫:“我的媽啊,彆打兒子!”洪夫人雖不知他叫報酬娘,就是罵人婊子,但見他如此憊懶,提掌又待再打,俄然肩後“天宗”和“神堂”兩穴上一陣痠麻,右臂軟軟垂下。
阿珂急道:“你……你……這些女人,跟鄭公子有甚麼相乾?為甚麼要怪在他頭上?”韋小寶道:“天然相乾。我這些女人個個花容月貌,鄭公子是色鬼,一見之下,定會不懷美意。”阿珂心想:“那還是拉不上乾係啊。”但此人不講事理,甚麼也說不明白,一急之下,又哭了出來。
突覺後腦一緊,喉頭一痛,給人拉住辮子,提了起來,那人左手叉在他頸中,恰是洪夫人。隔了這些時候,迷春藥酒力早過,洪夫人、毛東珠、方怡、沐劍屏四女都已醒轉。雙兒和曾柔身上受封的穴道也已垂垂解開。隻是大床在揚州街上抬過,床周兵多將廣,床中七女誰也不敢轉動,不敢出聲。現在韋小寶又想享和順豔福,一上床就遭洪夫人抓住。
忽聽得啪的一響,聲音清脆,欽差大人臉上已重重吃了一記耳光。阿珂低頭哭道:“你就是會欺負我,你殺了我好啦。我……我……我死也不嫁給你。”
眾將官麵麵相覷,無不驚詫。欽差大人當眾遭毆,眾將官庇護不力,大家有虧職守。隻是毆辱欽差的乃是他的德配夫人,上前禁止固是不可,呼喊幾聲彷彿也分歧體統,一時不知如何是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