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守備笑道:“掌櫃的,我教你一個乖。吳三桂造反,已打到了湖南,我們是趕到京裡去呈送軍報文書的。這一場大仗打下來,少說也得打他三年五載。稟報軍情的每天要打從這裡顛末,你這財是有得發了。”掌櫃連聲伸謝,內心叫苦不迭:“你們總爺的買賣有甚麼好做?大吃大喝下來,風雅的隨便賞幾個小錢,凶暴的打人罵人以後,一拍屁股就走。彆說三年五載,就隻一年半載,我也得吊頸了。”
群雄正冇好氣,雖聽蹄聲甚急,除了風際中和雙兒勒馬道旁以外,餘人誰也不肯讓道。轉眼間兩乘馬已馳到身後,群雄一齊轉頭,見頓時騎者竟是那病漢的兩名男仆。一名仆人叫道:“我家少爺請各位等一等,有話向各位叨教。”這句話雖非無禮,但目中無人之意卻再也明白不過。
那守備走向門口,顛末老翁、老婦和病漢的桌邊時,那病漢俄然一伸左手,抓住了他胸口,說道:“你去北京送甚麼公文?拿出來瞧瞧。”那守備身材細弱,但給他一抓之下,頓時蹲了下來,身子矮了半截,怒喝:“他媽的,你乾甚麼?”脹紅了臉用力掙紮,卻半分轉動不得。那病漢右手嗤的一聲,扯開守備胸口衣衿,掉出一隻大封套來。
錢成本滿臉憂色,說道:“這……這可不大妙。不過大清兵很短長,吳三桂不見得能贏罷?”那守備道:“本來大師都這麼說,但沅州這一仗打下來,吳三桂的兵馬挺不易抵擋,唉,局麵很難說。”錢成本拱手稱謝,迴歸座上。六合會群雄有的心想:“彆讓吳三桂這大漢奸做成了天子。”有的心想:“最好吳三桂打到北京,跟滿清韃子鬥個兩敗俱傷。”
那老翁伸手一把捏住了他拳頭。這老翁身材肥大,手掌竟然奇大,捏住他拳頭後,說道:“到那邊玩去!”徐天川年紀雖比這老翁小很多,卻也已是個白髮老頭,這老翁這句話,卻如是對頑童說話的語氣。徐天川右手用力回奪,左拳跟著擊出。這一招“青龍白虎”本是相輔相成的招式,左拳並非真的意在擊中對方,隻是要迫敵放手,但若對方不肯放手,這一拳便正中鼻梁。
群雄均想:“他不說吳三桂而稱平西王,定跟吳賊有點兒淵源。”便在此時,車輪聲響,一輛大車向來路馳到。那仆人道:“我家仆人來了。”勒轉馬頭,迎了上去。
群雄一聽,儘皆有氣。玄貞道人喝道:“我們有事在身,冇工夫等。大師素不瞭解,有甚麼好問?”那仆人道:“是我家少爺叮嚀的,各位還是等一等的好,免得大師不便。”言語中更是充滿了恐嚇。
韋小寶心道:“這傢夥就算吃了玉皇大帝的靈丹,也活不了幾天啦。本來這老頭兒、老婆子是他爹孃,這癆病鬼定是從小給寵壞了,爹孃多瞧他幾眼便發脾氣。”
韋小寶和李力世等傳聞吳三桂已打到了湖南,都是一驚:“這廝來得好快。”錢成本低聲道:“我去問問?”韋小寶點點頭。
那病漢左手悄悄一推,那守備直摔出去,撞翻了兩張桌子,乒乒乓乓一陣亂響,碗碟碎了一地。
徐天川右拳向那老翁頭頂擊落,隻是見他年紀老邁,雖知他武功不弱,還是恐怕一拳打死了他,喝道:“看拳!”手上也隻使了三成力。他自從失手打死白寒鬆,和沐王府鬨出很多膠葛後,已然深自戒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