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朝唐這才明白,他們半夜裡在箱中發明的人頭,本來是袁黨的仇敵,那定是與讒諂袁崇煥一案有關的奸人了。這時不竭有人出來呈獻首級,一時候神像前的供桌上擺了十多小我頭。聽這些人的稟報,人頭中有一個是當朝姓高的禦史,他是魏忠賢的翅膀,曾誣奏袁崇煥通敵賣國。另一個是參將謝尚政,本是袁崇煥的同親死黨,袁崇煥對他一貫提攜,但他為圖升官,竟誣告仇人造反,世人對他仇恨尤深。
孫祖壽鎮守固關抵當女真時,出戰受傷,瀕於不起。他老婆張氏割動手臂上的肉,煮了湯給他喝,同時絕食七日七夜,禱告上天,願以身代。厥後孫祖壽病癒而張氏卻死了。孫祖壽感念妻恩,畢生不近婦人。
田見秀和孫仲壽及袁黨中幾個領袖人物到後堂密談。田見秀說道,王將軍盼望大師聯袂造反,共同締盟,他們三人是闖將李自成的麾下,闖將是闖王高迎祥的外甥,是三十六營中陣容最盛的一支。袁黨的人均感遲疑。世人固然仇恨崇禎天子,決意暗中行刺,殺官誅奸之事也已作了很多,但大家本來都是大明命官,要他們造反,倒是不肯,隻求刺死崇禎後,另立宗室明君。何況王自用老是“流寇”,固然名頭極大,但打家劫舍,流竄擄掠,乾的是強盜活動,大師心中一向也不大瞧得起。並且三十六營遠在晉陝,也援助不到。袁黨世人離軍以後,為了生存,偶然也不免做幾樁冇本錢買賣,卻向來不公開自居盜賊。兩邊成分分歧,群情很久難決。
田見秀雖出身農家,但久經戰陣,百鍊成鋼,見了袁黨諸人的神采,曉得此人的言語已打動眾心,便即喝道:“中間是誰?是山宗的朋友麼?”這句話問中了關鍵,那人頓時語塞,隻是嘲笑。
孫仲壽拱手向田見秀道:“若不是三位發明奸賊,我們大禍臨頭還不曉得。”田見秀道:“那也是可巧。我們在道上遇見這兩個傢夥,見他們神采古怪,技藝又甚矯捷,早晨便到客店去查探,幸運查瞭然他們的秘聞。”
隻聽他朗聲說道:“袁公子這三年來身子矯健,技藝大有進步,書也讀了很多,我和倪、羅兩位兄弟的武功已儘數傳給了他,請各位另推明師。”孫仲壽道:“我們兄弟中,另有誰武功高得過你們三位的,朱將軍不必太謙。”朱安國道:“袁公子學武聰明得很。我們三個已掏完了袋底身家,真的冇貨品啦,的確要另請名師,以免遲誤他工夫。”孫仲壽道:“好吧,這事待會再議。誅奸的事如何了?”
恩仇同磨難 死生見友情
阿誰先前會過的姓倪的農夫站起家來,說道:“那姓範的奸賊是羅參將前個月趕到浙江誅滅的。姓史的奸賊,十天前給我在潮州追到。兩人的首級在此。”說罷從地上提起布囊,取出兩小我頭來。
這時早有人擁上去將白臉人和黃鬚人按住。孫仲壽喝問:“曹寺人派你們來乾甚麼?另有多少翅膀?如何混出去的?”兩人默不出聲。孫仲壽使個眼色,羅參將提起單刀,呼呼兩刀割下兩人首級,放在神像前供桌上。
隻見搶先一人四十來歲年紀,滿臉麻皮,頭髮疏鬆,身穿粗布衫褲,膝蓋手肘處都已擦壞,到處打滿補丁,腳下赤足穿草鞋,腿上儘是泥汙,純是個莊稼漢模樣。他身後跟著兩人,一個三十多歲,皮膚白淨;另一個廿多歲,身材魁偉,麵龐烏黑,也是農夫模樣。這三人看上去忠誠誠懇,安知他們竟是橫行秦晉的“流寇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