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青聽到這裡,呸了一聲,道:“本來你是狐疑我們作賊!”
他道:“那天傍晚,我從禁宮門前顛末,聽得人聲鼓譟,彷彿有人吵罵打鬥。走近去看,見地下潑了一大攤豆花,一個大漢抓住了個小個子,不住發拳毆打。問起旁人,才知阿誰小個子是賣豆花的,不謹慎撞了那大漢,弄臟了他衣服。我見那小個子不幸,上前相勸。那大漢不成理喻,定要小個子賠錢。一問也不過一兩銀子,我就伸手到口袋裡掏錢,心想代他出了這兩銀子算啦。唉,那知一時功德,竟中了奸人騙局。我右手剛伸入口袋,那兩人俄然一人一邊,拉住了我手臂……”
到得下午,鵝毛般的大雪漫天而下。青青約了袁承誌,到城外西郊喝酒賞雪。兩人冇伶仃共遊已久,這時偷得半日安逸,甚是暢快。這一帶四下裡都是蘆葦,蘆上蓋雪,望出去一片白茫茫地。青青帶著食盒,盛了酒菜。兩人在一座涼亭中喝酒閒談,撫玩雪景。本地平時就已蕭瑟,這日天寒大雪,遊人更稀。
當晚朔風呼號,又下了一晚大雪。次日一早,洪勝海滿臉駭怪之色,出去稟報:“屋子前麵的積雪,不知是誰給打掃得乾清乾淨,這真奇了。”袁承誌道:“這批鷹爪彷彿暗中在冒死奉迎我們。”青青笑道:“啊,我曉得了。”世人忙問:“如何?”青青道:“他們怕我們在京裡做出大案來,對於不了,是以先來打個號召,交個朋友。”沙天廣笑道:“說來倒有點像。但是我做了這麼多年強盜,向來冇聞聲過這類事。”
程青竹睡了一晚,袁承誌次日去看望時,他已能坐起家來伸謝。袁承誌搖手命他不要說話,請了一名北都城裡的名醫,開幾帖解毒清血的藥吃了。保養到第三日上,程青竹已有力量說話,才臚陳中毒的顛末。
單鐵生又道:“小人當時心想,以袁相公如此豪傑,如此成分,怎能來盜取庫銀?就算是他部下人乾的,他白叟家得知後也必嚴令製止。厥後再加以揣摩,是了,是袁相公要我們都雅來著。這麼一名大豪傑來到京師,我們竟冇來驅逐拜見,實在難怪袁相公活力。咳,誰教小人瞎了眸子呢。”青青向他那隻白多黑少的獨眼望了一望,不由得噗哧一笑。單鐵生續道:“是以我們趕緊補過,每天到府上來存候賠罪。”
承誌和青青歸程當中,見劈麵走來一批錦衣衛衙門的官兵番子,押著一大群犯人。群犯有的是滿頭白髮的白叟,有的倒是還在度量的嬰兒,都是老弱婦孺。眾官兵如狼似虎,fi喝斥罵。一名少婦求道:“總爺你行行好,大師都是吃公門飯的。我們又冇犯甚麼事,隻不過都城出了飛賊,累得大師如許慘。”一個番子在她麵龐上摸了一把,笑道:“不是這飛賊,我們會有緣分見麵麼?”袁承誌和青青瞧得甚是憤怒,曉得犯人都是都城捕快的家眷。公差捕快常日殘害良民,作孽多端,受些追比,也冤不了他們,但無辜婦孺橫遭累害,心中卻感不忍。
單鐵生已見到袁承誌和青青,搶上前來,將鐵尺往腰間一插,向承誌長揖到地,連稱:“小人該死,小人該死!”承誌驚詫不解,說道:“單頭兒請不必客氣,到底是如何回事?”單鐵生道:“請兩位到亭中寬坐,小人漸漸稟告。”三人在亭中坐定,單鐵生把這事的後果結果說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