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頓弱猶言:郢都至城陽邊疆不過八日,而本日至楚曆玄月尚餘十二日,他要我玄月前譴大子荊入秦。”黃歇又彌補了一條資訊。“十二日,八日,駐留四日,我覺得秦人當於玄月前迎大子入秦,過期必伐我,除非……”
七月流火,八月未央。氣候涼下來之前,秦國的使者就來了,是頓弱。他坐在立有旂旗的畫舫,在百十名甲士奴婢的伴隨下到達郢都城北的驛館,太宰沈尹鼯訪問了他。
“主君,秦使何人,其人何言?”回到小邑,一個小型集會開端了。與會的除了朱觀、李園,另有虞卿和周文。前者是趙國舊臣,熟諳趙國,後者雖是陳縣人,可對魏國知之甚多。
“貴使有所不知。”沈尹鼯語噎,“弊邑之王寢疾未愈,王大子不成離都去國。”
“回告貴使,郢都至城陽邊關六百餘裡,坐車需十五六日。”沈尹鼯雖不解但亦答。
出到堂外,楚天青碧,驕陽高照,冷風輕襲,全部王宮的前半部分:正朝大殿、應門、官衙、府庫、茅門,宗廟、祖社……一向到郢都南門高大的城牆,都在陽光下一覽無遺,他重重歎了口氣,方纔有些盤跚的走下門路。
“十五六日太慢,以我看,八日足矣。”頓弱嗤道。“請轉告貴國大王:若楚國不以秦國為友,願與趙魏締盟與秦國為敵,自當不譴大子入秦,頓弱也將離郢而去;如果情願秦國為友、不以秦國為敵……,本日至楚曆玄月尚餘十二日,請於玄月前譴大子荊入秦。”
“四日?”沈尹鼯有些不幸的看著頓弱,希冀能從他臉上看出些彆的東西,可惜這張臉上除了刻毒和不屑,其他甚麼也冇有。
鐘鳴鼎食,楚歌嬌語,驛站裡享用國君報酬的秦使頓弱大吃大喝、大玩特玩之際,楚宮路門內的正寢沉寂一片,大家不言。
“卿何故告秦使?”熊元目光終究有了些亮色,可這縷亮色不經意的掃過了黃歇。
唯獨,各縣縣卒集結的王命還冇有下達,王卒也冇有分開郢都前去邊疆——以莠尹孫餘的觀點:秋旱期近,此時集結軍隊勢需求影響本年的收成。四年前的合縱已耗光楚國統統存糧,三年才積累一年之糧,如果楚秦大戰一年,待來歲楚國就要冇糧了;
“秦使乃頓弱。”黃歇說出的名字讓虞卿動容,“其言將於郢都駐留四日,四今後不管我楚國譴大子荊入秦與否,都將返秦。”
“四日?”周文皺眉,他還伸手掐算一番,道:“此言頗凶。”
熊元忐忑不決,昭黍、淖狡幾個荊黨則擰著眉頭、苦思冥想。他們一字一句默想著秦使之語,籌算從中讀出些甚麼來,好使楚國立於無益之地。唯有黃歇是最不糾結的,前幾日朝議大王已經不信賴他,將諸事拜托給昭黍等人,他另有甚麼好說的呢。
立太子以來,楚國的國土冇有擴大、大府令尹府的年入冇有增加反而減少、楚國的人丁也一如之前,但楚國的重臣們全然曉得楚國的國勢正蒸蒸日上。假以光陰,楚國當有一支钜鐵雄師,以此與秦人戰,不說光複故地一統天下,起碼能夠苟安於淮南江東。
頓弱臉上的馴良消逝不見,語帶刻毒,沈尹鼯倒是心中巨震,問道:“貴使此為何意?”
既有定策,朝議很快就結束了。分歧以往的是黃歇辭職時楚王熊元的目光一向盯著他,可昭黍等人也在中廷,是以他欲言又止,眼巴巴看著黃歇退入大室,消逝在堂外。黃歇也感遭到了熊元目光中的期盼之意,但從他穿室出堂,也未曾聞聲熊元的呼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