絢日高照,青空下一株絳桃樹綴滿了緋色花苞,亭亭如蓋,鬱鬱蔥蔥,可謂盛貌。
右相甄傳庭被謫貶巴陵之前,元祐帝扣問甄傳庭能為朝廷重用的人才,甄傳庭保舉蘭鵷渠奕和儒士庾康,這二人是晉朝少見的肱骨棟梁,渠奕幼年成名,淡泊名利,又遵守祖上遺言回絕入仕為官,庾康一心為民請命,願以畢生精力翊助朝廷。元祐帝采取甄傳庭薦言,重用儒士庾康,初階司農令一職,掌管朝廷的財務稅捐。
溫和的光從窗外射入,透過屏風落在織有暗紋仙鶴的外袍上,服色更顯得張揚奪目。
當有同僚偶然中和庾康提及常山王入京侍疾的事,庾康一概以“下官不知”作為答覆,庾康的確不清楚,他初入朝堂那年常山王恰好遠赴封國,第一年春覲到來他被謫至浣州,與那位被稱為“草包”的傳奇女王一向無緣會麵,說不上體味。
同僚看他的神采像在看一塊榆木疙瘩,對付幾句就走開了,嘴裡還嘀嘀咕咕抱怨他的沉悶無趣。庾康不睬會這些人的眼色,縱是直接了當的輕視,也有寵辱不驚的姿勢。
目送使者分開,庾康再尋那少女。滿園翠綠點枝,微風入柳,美人芳蹤難覓。
披垂著頭的少女在榻前的軟墊上盤腿而坐,寂靜無言。
茂生不再年青,兩鬢霜白,額上長出了紋路,但茂生還清楚地記得,當時的晉王六女還隻是玩皮不懂事的女娃娃,他曾不知倦怠地抱著小公主去摘絳桃樹梢上的花。
“眼下已經入秋了,臨安還是四時如春。”元靈均終究側頭看向茂生。
爭論還在持續,讓人感到萬分糟心的是,他們口中所言的戰事已經演變成政黨的好處爭論。庾康幾次蹙眉,掩唇低咳,麵色垂垂白,一起北上入京,舟車勞累,身材早就孱羸不堪,大夫宣稱他命不久矣,不宜再過分勞累,母親也再三規勸,勿要過分用心政事,那對他的身材病癒並無好處,母親珍惜他,庾康心中明白,常言道“自古忠孝兩難全”,本身為“大師”熬經心血,已經不能用心來顧及“小家”。
幫不上半點忙的官員在旁觀戰助陣,偶爾和坐在矮窗下的青年抱怨幾句。
九萬在元靈均耳旁說了一句,元靈均俄然看向這邊,衣袖一拂抬步走來。
懶梳,貼金箔,少女的矗立獨行在本朝倒有一股鶴立雞群的意味。
紫台萬木蒼翠,硃紅色的廡廊下,一列列鐵衣甲士執銳巡查,宮人和內侍來回穿越在庭廡中。初秋的宮廷不見半分蕭瑟。
在參議對敵的戰略上,徐趙兩黨各持己見,在靜思堂吵了一上午,各不相讓。兩派大臣對峙不下,幾乎脫手打起來,勸和的,幫架的,拉扯的,堂室上亂鬨哄一團糟,誰都不肯做出讓步。
紫台彆名猶紫宮,是君王寢宮,再今後是嬪禦的後闈宮禁,外男無詔不得擅入。庾康退避到花木叢旁,籌辦擇路迂迴靜思堂,模糊聞聲四周有用心抬高的說話聲,他略靠近幾步,扳談聲斷斷續續,如有神魔指引,庾康循聲探去。
從走廊到偌大的宮室內,一陣倉促的足音由遠及近,裙衣摩擦出窸窣聲,玉石撞出了一片叮咚脆響。
跟著國土一寸寸的喪失,君王的弘願變成了冰冷的笑話,這類熱誠的背後還加上了常山王的名諱,月氏的將士們不竭地號令著,“拿下常山王者平生喝不完的美酒佳釀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