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多謝太妃掛懷。”
“你如何曉得?”
二人相攜落座,薑汜親手為毓秀斟酒,“這個新來的侍子,不但學問了得,西琴也奏的奇妙。”
薑汜轉頭看了一眼陶菁,輕聲歎道,“臣在院外就聽得一陣恍忽,竟想起了當年的廉皇後。”
“他們一天都在一起, 不會才分離就又見麵。”
毓秀猜到薑汜會有貳言,她卻冇有竄改主張的籌算,“太妃是感覺朕安排白鴻住在宮中不當,還是住在東宮不當?”
疇前教毓秀西琴的師父不是彆人,恰是靈犀之父,已故的皇後舒辛。
陶菁卻不苟同, “皇上不會請皇後。”
兩人一來一往地酬酢,說了幾句無關緊急的話,薑汜才笑著入正題,“臣聽聞華硯本日進宮看望皇上了。”
“這天下間有纔有貌的人多的是,腦筋清楚,行事慎重的卻寥寥無幾,君子開闊蕩,胸懷光亮磊落,企圖走傍門左道的捷徑,難保不會一腳踏空,萬劫不複。”
陶菁不像普通的侍從站在毓秀身後為她寬衣,他就一向保持與她麵劈麵的姿式,目光中儘是和順旖旎。
薑汜迎上毓秀,“皇上好興趣,臣傳聞皇上來東宮賞花,心念一動,也過來看看。”
薑汜見毓秀態度果斷,也不好再勸,轉而說道,“公主府已籌辦伏貼,靈犀不日就要搬離儲秀宮。”
“試不成皇上可論我欺君之罪。”
畢竟還是毓秀沉不住氣,“你為何進宮?”
他到底抱著甚麼樣的心機,又想達到甚麼目標?
薑汜一起將毓秀送回金麟殿,內心已驚濤駭浪。
毓秀內心多少有些非常,她來東宮賞花固然不是奧妙,薑汜卻在這麼短的時候裡就曉得了,可見他留意她的一舉一動。
毓秀迷惑他又要耍甚麼花腔,“這一枝花已七零八落,你還折它返來做甚麼?”
“的確有這個籌算,靈犀是嫡長女,笄禮時理應封王,現在她已入朝當差,封王也順理成章。”
一旁的康寧呆若木雞,他們這些在宮裡當差的,固然離皇上隻要一步,卻從不敢等閒僭越,這些年,冇人敢主動找皇上扳話,陶菁進宮以後的所作所為,是他們疇前想也不敢想的。
毓秀收斂笑意,正色道,“欺君之罪可不是隨便說說的罪名,若這支桃花開不了,朕不會再留你在宮中,你且到國子監做你的學問,趁便改一改信口開河的弊端。”
當年舒皇後也曾坐在桃花樹下,婉轉奏上一曲。
“隻是夙起時有些不適,現在已經好多了,晚膳前還同伯良下了兩盤棋,湯藥也按太醫的叮嚀用了,想來也冇甚麼大礙。”
“皇上保重龍體。”
陶菁笑道,“皇上自有神明庇佑。”
毓秀還記得,那一曲罷,舒辛蹲到她麵前笑著說了句,“秀兒,在這顆桃花樹下許願,慾望必然能實現。”
陶菁不緊不慢地滅了幾盞燈,一步步走到床前。
琴聲流利,毓秀聽著聽著,就想起了很多舊事。
幸虧陶菁對著毓秀這麼和順馴良的帝王,若換作獻帝,他敢這麼三番兩次衝犯龍顏,早被重重罰了。
毓秀見陶菁胸有成竹,就對他笑道,“先皇後送了我一把西琴,現在還擺在東宮,你如果有本領調的好就取來奏吧。”
世人都走了,隻要陶菁還留在寢宮,把一枝開敗的桃花插進玉瓶。
“皇上謊話也想聽,實話也想聽,不是太貪婪了嗎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