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最後,她每走一步都會停下來歇息好久,一頭青絲業已化作烏黑,在魔界毫無熱度的銀日下泛著冷僻的光彩。
那該是多麼動聽心魄的畫麵。
她似是有些喘不過氣,頓了好久,才又漸漸說道:“但對於朝良我倒是很抱愧的,若不是我當月朔時心血來潮找紫微要了那棵琅玕樹,他便不會被捲入這場無妄情劫當中,我偷偷算過,這場劫數他如果想要度疇昔,難上加難。我本是要灰飛煙滅的人了,再添這些業債出來,怕是入了渾沌也難以瞑目。以是,我想幫他將此劫度疇昔。”
本是握得好好的杯子,俄然便從手中滑了下去,落在地上摔成般般碎片,碎瓷有鋒利的棱角,能將皮肉割得血肉恍惚,排泄的血結成痂,班駁可怖。
長離定定看了她好久,啞聲問道:“這是甚麼?”
她的雙手開端模糊顫栗,唇開了又闔上,像是躺在乾枯河床上的一尾魚,也冇人與她相濡以沫。入魔後情感本就難以按捺,順手翻覆鏡子哐噹一聲就被扔出窗外,身上的劇痛底子算不了甚麼,她漸漸地退向屋內最陰暗的一處角落,靠著牆滑坐在地上,將頭埋在膝上。
就像她現在一樣,哪怕身軀都殘敗不堪了,她看著他的眼神還是是悲憫,彷彿她永久是高高在上的,他在她眼中不過是戔戔螻蟻。
稍稍一動傷口都要被扯得疼,彷彿滿身高低每一塊皮肉都被撕碎過,現在隻是些勉強拚集在一起的肉塊,她拖著身子往桌前走,慢吞吞地替本身倒了杯水來喝,固然身上還是很痛,但如許的痛對她來講不算甚麼,她能夠忍耐。
她微微揚起本身的臉來,下頜還是那樣小巧而精美,那張被毀去的容顏映入長離眼中,有痛苦的神采從他眼底掠過,他不由抬手撫上她的臉,手指觸及那些班駁的傷痕,讓他的心顫了顫,再接著,他便俯身下去吻上她的臉頰,像是親吻一朵柔嫩的花般,並將她驚詫的神情歸入眼底,長離勾起一抹戲謔的笑:“冇有啊,如許的師父更讓我沉淪呢。”
長離見不得她這一副看破存亡的神情,徑直拂袖而去,九知獨安閒床上躺了好久,隻感覺渾身高低都怠倦不堪,但口乾得很,長離又不在,她隻能獨立重生去給本身倒水喝。
如果某一天他對她不再有渴求,那必然是他灰飛煙滅的那天,隻要他的心還跳動著,那他便不會停止對她鮮血的巴望。
“胡說!”長離傾身過來,撚起她的一縷發,那本來醇黑的長髮竟已顯得灰白,像一把狼藉的枯榮草,衰頹而冇有朝氣,隻需零散半點的火就能將她付之一炬。
厥後長離氣性過了返來時,首當其衝的便瞧見了那麵被扔出視窗的鏡子,內心隻覺不好,飛身便往屋中去,卻見她好端端地坐在床榻上,盤著腿,一頭灰白的長髮垂在腰間,眼角通紅,模糊排泄赤色來,但麵上確切一派安靜,見長離入內,也對他笑:“返來了?恰好,我口渴了,你替我倒杯水來。”
“為甚麼呢?”他沉沉問道。
內心像是被撕扯著,如同又在那渾沌中走了一遭,鋒利的刀刃切割在心上,將她僅存的期冀都斬碎,消靡殆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