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州民間誌_明朝那些事39《茶巷驚夢記》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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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小乙盯著她承擔裡暴露的半幅畫卷,畫角上印著“金陵金氏”的朱印。白日裡校尉帶走柳如眉時,林老先生曾在他耳邊低語:“那碎銀是官銀,帶九道暗紋,怕是牽涉到三年前的漕銀失竊案……”他俄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,說本身曾在漕幫當差,見過一箱箱白花花的銀子從船上抬下,卻不想第二日就傳來翻船的凶信。

當新一年的東風吹過秦淮河,柳如眉在茶寮門前種了株梅樹。每當花瓣落在銅鈴鐺上,唐小乙總會想起阿誰霜晨,月白襖的女人抱著承擔進門,今後他的茶湯裡,便多了一味叫“牽掛”的料。而那箱沉在河底三年的官銀,終究回到了國庫,卻在每個喝過茶湯的民氣裡,留下了比銀子更貴重的東西——那是信賴善惡有報的底氣,是在窘境中守住本心的勇氣,是人與人之間相扶相持的溫情。

三今後,茶寮重新開張。柳如眉留在唐家幫手,小薇的咳嗽也好了很多。林老先生的傷養在裡間,常對著牆上新裱的《寒江獨釣圖》入迷,說畫中漁翁的眼睛似活了普通,盯著茶寮梁柱上的五鶴暗紋。唐小乙還是每天天不亮就生炭爐,銅鈴鐺響時,總會想起阿誰霜晨月白的女人,抱著發黴的炊餅,像株在北風裡挺了腰的寒梅。

卯初刻,第一撥客人踩著露水進門。打頭的是運河南岸的漕工老周,藍布衫子上還帶著昨夜值夜的霜氣,嗓門兒像破了口的銅鑼:“小乙哥,還是來碗糙米茶,多擱半勺桂花蜜!”話音未落,茶寮裡的竹椅已經吱呀作響,三五個賣早菜的老夫連續坐定,銅菸袋鍋子磕在青磚上咚咚響。

這便是產生在萬積年間的故事,像一片落在茶湯裡的茶葉,初嘗時有點澀,細品卻儘是回甘。它藏在應天府的青石板路上,刻在茶寮的梁柱暗紋裡,跟著銅鈴鐺的響聲,傳播在一代又一代人的口中。畢竟,這人間最動聽的警世恒言,向來不是寫在紙上的經驗,而是活在民氣裡的良善。

正說著,女人俄然起家要走,承擔帶勾住了桌角的銅鈴鐺,叮噹聲響裡,她鬢間的梧桐葉落在棋盤上。林老先生俄然一拍大腿:“錯不了!當年柳娘子繡鞋上的花腔,恰是如許的梧桐葉配寒梅——女人且留步,老夫與你母親曾有一麵之緣。”

五更天,雪停了。唐小乙和柳如眉躲在秦淮河的蘆葦叢裡,望著對岸石舫上的燈火。臘月的河水砭骨,柳如眉攥著檀木盒的手已經凍僵,卻不肯放手:“小乙哥,你說那箱子裡真的是官銀嗎?母親說父親臨走前留了塊玉牌,上麵刻著‘見鶴如麵’……”

“曉得《警世通言》裡如何說嗎?”唐小乙望著河燈隨波逐流,想起林老先生教他的話,“善有惡報,惡有惡報,不是不報,時候未到。當年父親在銀子上刻‘唐’字,原是存了死誌,卻不想這暗號成了破案的關頭。”柳如眉點頭,俄然從袖中摸出個小瓷瓶:“這是母親留下的桂花蜜,她說好的茶湯,總要帶著情麵味纔算數。”

檀木盒在掌心發燙,唐小乙聞聲本身的心跳聲像擂鼓。父親臨終前抓著他的手,血染紅了衣衿:“小乙,記著那批銀子……五鶴堂的人……”現在雪光映著盒蓋上的仙鶴,他俄然想起茶寮梁柱上的暗紋,竟與盒蓋上的鶴羽紋路分毫不差——本來父親當年早已將線索藏在家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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