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州民間誌_明朝那些事54《桃花庵詩謎》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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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年腐敗,他在金陵秦淮河畫舫上,見個唱曲女人鬢邊彆著支銀桃花簪。“這簪子那裡來的?”他猛地抓住女人的手,驚得對方茶盞差點翻了。女人怯生生道:“客歲在朱雀橋舊貨攤買的,賣主說……說是位官家蜜斯的遺物。”

唐伯虎握住她的手,知名指上的疤硌著掌心——那是在桃林刻詩時,她被樹皮劃破的,血珠滴在“仙”字中間,現在成了朵永久開在畫上的花。銀鐲滑到肘彎,暴露當年冇重視的刺青:三瓣桃花,藏在腕骨內側,像句冇說出口的誓詞。

他捏著紙頁,墨香混著如有若無的桃香鑽進鼻尖,十年前阿誰穿月白衫的身影俄然在麵前晃了晃。當時他剛從考場得誌返來,蹲在閶門船埠給人畫扇麵,女人蹲在中間看了足足三個時候,末端開口:“公子畫的桃花,瓣尖像含著淚,倒像被春雨打濕了翅膀的胡蝶。”

唐伯虎接過錦囊,觸到她指尖的溫度,比春日的溪水暖些。他俄然想起在茶館,她倒茶時銀鐲滑到肘彎,暴露腕上淡青的血管,像桃花枝上未褪的細絨毛。他放開宣紙,就著歪脖子樹樁作畫,筆尖掃過處,蘇桃倚著桃樹含笑,鬢邊白桃花與畫中花影堆疊,連衣角被風吹起的弧度都像從畫裡長出來的。

他昂首,見蘇桃站在門口,鬢邊還是那支白桃花,隻是眼角添了細痕,像東風吹皺的湖麵。她腕上銀鐲叮噹響,竹籃裡裝著桃花酥,香氣混著青瓷酒壺的冷香:“讓公子久等了……這三年……”聲音俄然哽住,她低頭看著腳邊的桃花瓣,瓣上還沾著新雨。

“還未就教女人芳名?”他擱下筆,見她正用花瓣在地上拚字。“小字蘇桃,家住閶門繡巷。”她指尖劃過潮濕的泥土,“這‘桃’字,左木右兆,原是‘逃’的諧音——母親說,桃花能避禍,讓我帶著它長大。”說著取下鬢間銀簪,簪頭五瓣銀花托著粒淡紅瑪瑙,“這是母親臨終前給的,她說戴上它,便有千朵桃花護著。”簪子插進他發間時,她的指尖掠過他耳後,癢得像有花瓣落在那邊。

“為何不辭而彆?”他抓住她的手,觸到掌心的薄繭,比影象中粗糙些,“那首‘桃花再綻時’,我數著桃枝發了三次芽。”蘇桃昂首,眼裡有水光:“父親替人頂罪,被放逐遼東,上個月才昭雪……怕扳連你,隻能……”她從籃底取出錦囊,內裡是曬乾的桃花瓣,另有張凍得發脆的紙,“在遼東時寫的,每首詩裡都藏著歸期。”

桃花庵的故事跟著花瓣飄向四方,有人說唐解元的桃花詩裡藏著愛人的眉眼,有人說那支銀簪裡的詩謎是世上最動聽的情書。而對他們來講,那些藏在詩裡的苦衷,刻在桃樹上的信譽,早已化作硯台裡的墨、茶盞裡的香、相互鬢角的白,在桃花塢的東風裡,變成一罈越陳越香的桃花酒——初嘗是苦,細品是甜,餘味悠長,正如他們的日子,藏著解不完的謎,卻有著說不儘的暖。

“好個‘冇骨法’!”唐伯虎靠近,見花瓣邊沿色水融會,竟看不出筆痕,“這蜜蜂……莫不是在尋花蕊裡的詩?”女人眼尾一彎,像桃花瓣落進春水裡:“公子若能解這畫中詩,我便送您《桃花百圖》。”他盯著蜜蜂停駐的花蕊,忽見花瓣紋路裡藏著細字:“花開不待葉,花落不留痕。”再看翅膀,金粉下隱著“尋香踏遍萬重山”——合起來竟是首藏字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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