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笛聲底子不為所動,還是如風嫋嫋,充盈於全部夜空。乞兒罵過以後,膽量也壯了幾分,這時細心一聽,才感受笛聲是從瀑布那邊傳來,並非村舍。心機轉動,想起入夜前見到的青袍人來,心中又篤定幾分。
玉臨風冷然道:“少在我麵前假惺惺,你多次違背商定,擅自到上陽界拆台,害人無數,本日我將你伏法,即便趙無方曉得,也一樣無話可說。”說著,背後長劍自行飛起,劃出一道圓弧,停在其胸前,高低顫抖,收回陣陣的翁鳴聲。
那笑聲放蕩不羈,狂傲之極,大有傲視天下、傲視蒼穹之意。那聲音笑罷,卻哂道:“明天真是聽到個天大的笑話,一個殺人無數的大魔頭竟然在這裡悲天憫人,哈……”
廖無塵不看玉臨風,將長笛收起,對著小村方向作了一揖,而後才道:“玉臨風,我本來敬你是個光亮磊落的男人,想和你交個朋友,不料你倒是個胡塗蛋,是非不分。想殺我廖無塵的人,天下到處皆是,可惜你不在其列。”說到最後一句話時,語音俄然轉寒,陰冷的氣味崩然發作,衣袍無風自鼓,一字巾不翼而飄。
一曲吹畢,已是半夜時分。那青袍人轉頭看了乞兒一眼,見其淚眼汪汪,正望著小村入迷,微微點了點頭,而後順手一揮,一道紅弧脫手而去,劃破夜空,落在小村中。眨眼間工夫,紅燦爛天,小村已被火蛇淹冇。
青袍人瞭望著夜幕下跳動的火焰,道:“因為我,他們才氣在此安居樂業,也還是因為我,他們才遭此厄運。”
乞兒被剛纔的笑聲震得頭暈目炫,幾欲作嘔,好輕易平靜下來,舉頭尋望,這才瞥見夜空中立著一人。
當下將女道者往草棚內裡放了放,說道:“仙姑你在這裡稍等半晌,等我問路返來。”
乞兒頓了頓,倒是不信。青袍人用手一指,道:“你看這火勢,可會燒到村後去?”乞兒瞭望火勢,公然發明些蹊蹺,但見火焰好似有一股無形之力束縛,隻在屋舍間翻轉跳動,房間的小樹泛著油油的綠光,涓滴不怕火焰的烘烤。
青袍人道:“人都冇了,還留著屋子做甚麼,權當作他們的棺槨了。”
玉臨風話鋒轉利,喝道:“廖無塵,此次你們來了多少人?為何會引發如此龐大的獸潮?”
乞兒急道:“可,可,可……”連說三個“可”字,卻也找不出辯駁的來由。遙見村後也著了火,頓時叫道:“壞了,仙姑還在草棚裡呢。”說著爬起家來就要跑。
乞兒自發說錯了話,惱羞成怒道:“你到底是神仙還是妖怪?”
青袍人一窒,反道:“何為神仙?何為妖精?”
乞兒處在廖無塵的陰寒氣味內,頓覺遍體生寒。但是此等寒意卻非如墜冰窟般的酷寒,而是由心底生出的陰寒,彷彿血液凝成了冰刺,痛刺著滿身的每一處神經。
青袍人廖無塵歎道:“六合之威非我凡人所能揣摩,此次仍舊是我一人罷了,隻是我也冇想到會引發如此大的獸潮。”
乞兒繞到大石以後,悄悄爬上,見青袍人神情凝重,正吹的出神,也不好打斷,便悄悄坐下靜聽。初時心有旁騖,並未在乎,這時埋頭聆聽,卻感到笛音中有一絲淡淡的哀怨,令人禁不住感慨。從大石上恰好瞭望小村全景,乞兒心有所悟,想起屋中鄉親的死狀,再冇了害怕之意,心中酸楚,也不由哀歎了一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