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疏忽他，走了幾步，顧雲瑤昂首瞧見她的祖母已到身邊，屋內鏤空雕銀熏嫋嫋生出好聞的檀香味道，為老太承平增了一份清雅淡然的色采。

屋內氛圍一片調和，若不是雲瑤先前與二爺說了一聲話，顧德瑉還覺得現在冇有身處在安喜堂中。

薛媽媽替她擦淨了腳，正待再換條巾子擦她的臉，薛媽媽終究忍不住，問上了：“二爺和姐兒，有說甚麼冇有？”

如果當真因他的不孝有了甚麼不測，那邊大房，他也冇有臉麵去交代。

祖母闡發的冇錯，她爹能在宦海裡橫行長達十年之久，官拜四品，冇有一點手腕是不成能的。大丈夫要做到能屈能伸，顧德瑉在老太太的麵前，是既能伸又能屈，也管不了目前的景象是不是另有顧府的其他下人在。

姣好的麵孔，模糊可見在將來之日，定能賽過當年豆蔻韶華的藺氏風采。

可他就是……

厥後比及顧府重新在都城安身，夏柳另有一些曾經棄顧府遠去的下人又返來，但願他們念在多年主仆的情分上，再次容他們留下來服侍。

隻見她現在眉眼已垂垂長開，巴掌大的臉上，烏黑澄淨的眼睛也正水靈靈地凝睇著這邊，和她的親生母親藺氏出落得普通無二，是一雙會說江南綿綿故事的靈動雙眸，靈翹清秀的鼻子上麵，嵌著一張一樣精美小巧的櫻桃唇。唇色不點自紅，顯出瑩白的臉容微微有點好氣色。

一向以來，顧德瑉都冇能好好正視這個嫡長女。隻從她生出來的眉眼，能瞧出一些當年藺氏的模樣。

顧雲瑤點點頭。還真的是悶壞了。

顧德瑉上前挪了兩步，地磚冷硬，他無牢騷，隻用膝蓋跪行著。

顧德瑉尚未開口說話，趙媽媽謹慎翼翼地扶著老太太也出去了。

顧德瑉明白，雲瑤是雲瑤，藺氏是藺氏。

桃枝端上來一份糖蒸酥酪來，小碗裡盛上有凝如膏的小酪，上麵一層酥皮，撒了糖霜，另有杏仁片，聞之有綿軟稠密的奶香味，隻要在顧老太太的安喜堂才氣吃到的特性甜品。

望著薛媽媽繁忙的背影，顧雲瑤還是撐住下巴，小腦袋一會兒點一下，一會兒點一下，也不是真的想裝困，隻是薛媽媽方纔一個勁地問些觸及她爹內心底線的事，隔壁祖母的主屋與她的次屋隻隔了一個雕花木門。如果叫隔壁的祖母聞聲了之前的對話，對薛媽媽總歸是不好的。

顧及她大病初癒不久，常日裡老太太派人將她看得極緊，連府內的水池邊都不讓她去，說甚麼夏季池子裡甚麼都冇有，有甚麼好瞧。顧雲瑤曉得，這是怕她不謹慎摔進水裡呢。

顧德瑉重新到腳的那層難堪伸展得更加短長，現在連動也是不敢動了。

顧老太太道：“這件事，你且得問問瑤姐兒如何看。”

薛媽媽笑了笑，道：“姐兒困了，一會兒我就服侍姐兒睡下。過幾日老太太還要帶姐兒去山上燒香拜佛，得好好歇息纔是。這麼久了冇能出府，可把姐兒悶壞了吧？”

顧雲瑤正在細嚼慢嚥地食用那份糖蒸酥酪，酥皮下的奶味與糖分恰到好處地融在一起，入口即化，隻那酥皮吃進嘴裡，另有些脆。

讓人又恭敬，又生畏。她的祖母，但是帶大了一個從六品官員，一個正四品官員的短長人物。

老太太的胳膊動了動，與他的身子錯開。

趙媽媽和薛媽媽從屋外出去，一個忙著服侍老太太，一個忙著奉侍顧雲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