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輕晃,碎光從竹製的簾縫中透灑出去,明暗交叉裡,二人相互對視,竟都有些入迷,狹小的車廂內一時沉寂無聲。
司馬嶸應了聲是,就見他倉促忙忙出去,原地怔怔地站了半晌,竟有些走神。
本日畫舫上並無歌舞,王述之一人坐在內裡獨酌,聽到動靜抬眼看了看,笑起來,伸手錶示劈麵席位:“左梧兄快請進,不必多禮,坐。”
裴亮:“……”
王述之知他忠心,並不在乎,隻抬眼朝司馬嶸看疇昔,見他在那些幕僚麵前氣度安閒,竟模糊透著超出諸人之上的氣勢,不由微微一笑,讚道:“裴亮,你的目光也不錯。”
司馬嶸忽覺額頭髮燙,有些不安閒,忙改口道:“部屬記著了。”
陸子修微微一笑:“看丞相來信中提到新亭,陸某如遭當頭棒喝,這才深知本身平素過於率性,國度興亡匹夫有責,當為朝廷儘微薄之力纔是。隻是陸某久居山川竹林間,於朝政略有陌生,恐會孤負丞相厚望。”
司馬嶸:“……”
“小人本就身份寒微,是得丞相提攜纔有本日,更何況這是丞相起的名,小人感覺很好。”
說著抬起雙眼,一下子望進司馬嶸沉沉幽幽的眸子裡,俄然感覺這雙黑眸有著極深的旋渦,讓人移不開目光,竟也跟著怔住了。
司馬嶸雙手莫名攥緊,抬眼看著他,腦中俄然空了,隻搖點頭。
“唉……你也太無趣了……”王述之大搖其頭,指節在他額頭敲了敲,笑道,“若給你安排了差事,你每日都要往幕府跑,我使喚誰去?”
王述之抬眼,眼底微沉,將急報遞給他。
世人傳閱,紛繁變色,最後傳到司馬嶸手中,司馬嶸隻掃了一眼便明白過來,這是將豫州的案子查清楚了,著眼處恰是他曾經提過的劉其山,豫州牧梁大人上麵的主簿。
王述之聽得直點頭:“不當,不當,王遲但是奴名,要改。”
裴亮聽得不明以是。
王述之見他麵上不動聲色,笑了笑隻作不知,一番對飲酬酢後,開口道:“上回陸太守來京,我曾向他探聽過你的誌願,陸太守說你縱情山川、偶然朝政,我但是好一陣遺憾,想不到本日竟有欣喜。”
司馬嶸在一旁聽著,並未開口,王述之也未曾扣問他的觀點,隻在世人商討以後,叮嚀道:“先將賀禮盯住,我們是暗查的,不宜張揚,臨時按兵不動,看太子究竟要做甚麼,到時再做定奪。”
“唔……”王述之不甚在乎地點點頭,笑道,“看來陸公子並非眼力不濟,倒也能夠重用,如此一來,我豈不是同時得了兩位人才?”
王述之笑看著他:“你可替他歡暢?”
王述之淺酌一口,笑道:“對了,王遲已被我免除奴籍,他不肯改名,我便為他賜字晏清,此後他規複自在之身,算是幕府中人了。”
陸子修登上畫舫時,天氣已經黑透,王亭拉開帷幔將他請出來。
“如何會?王遲在你身邊,隻習得你才學一二,便已叫人刮目相看,你就更不必如此謙善了。”
二人到了幕府,下了馬車,司馬嶸目不斜視地跟從他走出來。
翌日,王述之下朝並理完政過後帶著司馬嶸直奔幕府。
司馬嶸:“……”
司馬嶸憶起本身上輩子到死都是無字,不由心中酸楚,想不到本該由長輩放在心上的事,現在卻由王述之提起,一時腦中有些狼籍,趕緊垂眼遮住心境,感激應道:“丞相故意了,部屬很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