方念及此,又聽慘叫連連,急起家時,倒是那老者和那瘸腿男人,又將那三個葛衣人擊首斃命。
異世所帶來的陌生與荒涼之感遠遠超出了他的設想,墜下深淵,他並無痛苦,身陷泥塘,他也並無知覺。但是規複知覺時,竟似再世為人。睜目之時,渾身顫栗,如同重曆脫胎母體之痛。
另三人齊齊回聲,唰地各自提刀在手,分左中右三路向展昭直劈過來。展昭見他們穿著倒是劃一,有兩人身後還揹著弩弓箭囊,倒不似普通的賊匪,當下撤步避開當頭來勢,劍鞘打橫,一個擋字訣在先,跟上出腿如電,屈身橫掃。那三人啊呀一聲,全數被帶翻在地。
見展昭麵有驚怒之色,那老者忙上前道:“俠士有所不知,這群剪徑賊人另有老窩,若讓他們逃了歸去,糾集了人來抨擊,老夫一家,可不止亡丁滅口那麼簡樸了。”
旗穆典嗬嗬一笑,攜了旗穆衣羅的手向門內去。旗穆衣羅行了兩步,轉頭見展昭還是立於本地,忍不住輕聲道:“展俠士?展俠士?”
展昭心中一凜,忙伸臂將她扶起,急道:“你家人現在何方?遭受何事?”
有模糊的有節律的震驚聲,再過了半晌,麵前的黃土彷彿都有揚塵。
幸虧,端木翠不屬此類。
這一場雨來勢極猛,展昭在風急雨驟當中沉甜睡去,睡夢當中,模糊感覺有橐橐步聲,麵前模恍惚糊,旗號滿目,彷彿看到行伍之軍無窮無儘,一驚而醒,細細辨時,果有沉重步聲,似是鋪天蓋地而來。正驚奇時,聽到外間有下人向旗穆典回話:“是西岐高伯蹇的軍隊,想來也是應令赴崇城一役的,繞過了安邑……”
旗穆丁奇特地打量了展昭一眼,道:“展俠士竟不知嗎,西岐丞相薑子牙的軍帳就在數十裡外。隻是人家一心要拿的是崇城,從安邑繞城而過,連駐守兵丁都未留下。”
這聲音他並不陌生。
碰到這樹之前,展昭已經走了好久好久。本來,他並不籌辦停下,但是現在,他竄改了主張。
展昭這才反應過來,微微一笑,提襟徐行跟上,忽覺麵上一涼,再昂首看時,雲天之上暗灰色雲氣湧動,竟是暴雨來襲的前兆。
走了好久,才碰到一棵光禿枝丫的樹,孤零零地立於荒漠之間,也不知在此處等待多少寒暑,伸手悄悄一撣,像是能撣下成年累月積下的孤單。
本來如此,展昭放下心來,翻了個身,重又睡去。
目睹外間的事籌措得差未幾了,旗穆典回身回房。剛進得門來,便見旗穆丁倚桌而站,腋下夾了個長條承擔,隻是不住嘲笑。
話未說完,門扇吱呀一聲翻開,一個蓬頭垢麵的少年探首出來,迷迷瞪瞪打量麵前之人。旗穆丁一柺杖打在他膝上,怒道:“狗崽子,連仆人都不識得了?”
念及至此,展昭麵上現出和順笑意來。
旗穆典不解其意,忙將那包裹翻開,才發覺是方纔從車轅上拔下的羽箭。他擎起一根,用指腹細細摩挲箭根之處,先摸到一個“端”字,神采先自灰敗下來,待摸到個“木”字,雖是早已推測,還是忍不住感喟:“說好不好,公然惹到她。”
旗穆丁點頭:“第一,那些人因清查殷商細作失落,端木營的人必然會清查;第二,我們並未將那些人深埋,驟降暴雨,那些人的屍首必然會透暴露來;第三,本日高伯蹇的軍隊赴崇城之役,必將會發明那些屍首,略加清查,便會發明這些人都是端木營中的。你想想,高伯蹇將屍首送疇昔,能不轟動端木翠?依她的性子,還不知會如何惱羞成怒。你且等著瞧,不消多久,端木翠的兵將必然會來將安邑翻個底朝天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