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時候，世人皆麵龐凝重。

原覺得高楷必然心胸仇恨，趁機降罪。

斯須以後，便見一儒雅文士徐行而來，拱手道：“罪臣王羨之，拜見高將軍。”

楊燁點頭道：“夏侯郎將不成打動行事，吐穀渾坐擁數十萬雄師，絕非好相與的。”

“吐穀渾王慕容照年過五十，老邁不堪，長年纏綿病榻，已然光陰無多。”

卻不料，他竟不計前嫌，反而出言招攬。

若隻要吐穀渾這一頭凶狼倒也罷了，卻又有西涼這頭惡虎窺視，一著不慎，必有天傾之禍。

落得女兒身亡，又獲咎高楷的了局，實在悔怨。

高楷目光一亮，笑道：“興仁走南闖北，見多識廣，令我受益匪淺。”

“哦？”高楷想起先前糾葛，笑道，“請他出去。”

高楷看他一眼，似笑非笑：“李安遠，你可知罪？”

夏侯敬德冷哼一聲：“兵來將擋，水來土掩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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高楷置之一笑。

二人深談一番，狄長孫入內稟報：“主上，末將巡查全城，於驛館以內，發明王威麾下司馬——李安遠，聽候主上發落。”

“歐陽炅曾與吐穀渾暗通款曲，一旦其等領兵來攻，怕是難以抵擋。”

高楷淡聲道：“鄯州所鄰，除卻西涼，便是吐穀渾。”

高楷淡笑一聲：“王公為父老，滿腹經綸，曉得政事，可願為我效力？”

夏侯敬德遲疑半晌，卻無言以對。

王羨之麵露駭怪：“罪臣此前有眼無珠，多有衝犯，將軍竟不定罪？”

“可往吐穀渾一行，必有收成。”

世人皆是擰眉，直覺得這安興仁空口口語。

“歐陽炅與張雍不睦，司馬德堪豈敢投效。倒是這吐穀渾，兵多將廣，卻少文士，是個好去處。”

“其膝下三子爭奪王位，正鬥得不成開交，絕無餘力進犯隴右。”

高楷微微點頭，驀地想起一人：“節度副使郝源如何不在？”

“謝主上！”李安弘遠喜參拜。

高楷揮手道：“不必多禮，王公請坐。”

“何況，舊事如煙塵，何必耿耿於懷。若連這點容人雅量也無，算甚麼明主？”

“老臣忸捏！”王羨之麵露悔意，心中不堪感慨：“山不厭高，海不厭深。周公吐哺，天下歸心。”

高楷卻不覺得意，溫聲道：“興仁既如此說，必有高見，無妨暢所欲言。”

夏侯敬德讚歎一聲：“令媛買馬骨，主上寬宏！”

高楷笑道：“有勞敬德，將他帶下去，臨時看押。”

“若無興仁，我必杞人憂天，夜不能寐。”

狄長孫拱手道：“主上，此人聽聞歐陽炅已死，大哭一場便撞柱而亡，末將禁止不及。”

“高將軍，必有一統宇內之望。”

“此人足智多謀，不成聽任拜彆。”高楷眼神一凝，交代道，“唐檢，你率奉宸司，搜尋此人下落。”

正冇法可想時，忽聞堂中響起一陣笑音：“主上勿憂，吐穀渾必不會發兵來犯。”

“是！”

高楷一揮手，讓他退下，卻見夏侯敬德擰眉道：“主上，這報酬虎作倀，設下狡計，怎可委以重擔？”

高楷四下環顧，見大事已定，不由一笑。

誰曾想，引來歐陽炅這頭惡虎，不但基業儘失，更存亡難料。

隻可惜，他不識豪傑，錯把李晝當明主，將婉寧許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