桅杆上瞭望手俄然尖叫:"暗礁!"
海潮聲俄然變得清楚可聞。契雪猛地轉頭看向王九:"你要用三百人硬扛九千鐵騎?"
"是三百多人拖住第一波前鋒。"王九悄悄捶他一拳:"待烽火起,你帶衛所兵從鷹嘴崖殺出。"
"降半帆!右滿舵!"副統領水則死死攥住舵輪。
蜂群般的仇敵踏著屍首湧來……
"火船籌辦!"水則扯開衣衿,暴露胸口猙獰的蛟龍刺青。二十艘滿載火油的小艇放下海麵,敢死隊劃槳衝向登萊船陣。這是他最後的殺招——用皮島兒郎的性命,在火海中扯開缺口。
牛髓奸笑著,狼牙棒重重砸在船舷:"兒郎們,踏平此島!"
但緊跟厥後的"破浪"號就冇這麼榮幸——伴跟著木料爆裂的巨響,整艘戰船在礁群間粉身碎骨。
"升全帆!衝疇昔!"老水匪的凶性被完整激起。當"鎮海"號擦著暗礁掠過期,船底傳來的刮擦聲令人堵塞……
"撤到第二道防地!"王九抹去臉上的血汙。千五百支火繩槍的齊射…在夜色中織出猩紅蛛網。但這不過是序幕,真正的殺招藏在......
王九單膝跪地,長槍貫穿麵前牛錄額真的咽喉。東南邊八個烽火台已滅其五,剩下的在濃煙中搖搖欲墜。他能聞聲各哨此起彼伏的銅鉦聲——那是求援訊號。
水則渾身血液都涼了——月光照亮的火線,嶙峋礁石如惡鬼獠牙。他這才明白,為何登萊海軍突撤封閉!本來是要引他們進這處滅亡水道。
但他冇重視到,海風俄然轉了向。
王九身後傳來齊聲喝彩:建奴主將已死……
他瞥見將軍虎目含悲蹲下身!從陣亡名錄上悄悄撫過一個名字:王小虎,十六歲,廚子軍,為護火藥引線身中八箭。
千多支弩箭化作鋼鐵暴雨,刹時撕碎重甲陣型。王九趁機帶突騎鑿穿中軍,直撲那杆織金巨纛。
頃刻間,八處灘頭剛好同時亮起火把,燃燒的魚網化作火龍,將潮流般湧來的敵軍攔腰截斷。
王九一言不發!踩著滿地箭矢走上礁岩,腳下不時傳來甲冑與碎骨的摩擦聲。倖存將士正在收斂同袍,有個小兵抱著半截焦黑的陌刀嚎啕大哭——那是哨官王石頭獨一的遺物。
"將軍!三號哨隻剩十七人!"滿臉血汙的傳令兵跌撞而來,"五號哨趙哨官...連人帶旗被火炮掀進海裡了!"
三團幽藍火光在夜空中炸開。二十裡外的海麵上,皮島海軍統領麻漠猛地站起,鐵甲撞得船舷哐當作響:"島上信號!全速進步!"
"燃燒!"王九暴喝。
第一艘火船撞上敵艦時,爆炸的氣浪掀翻了"鎮海"號的艉樓。
原妖匪頭子、現王九親兵的老周…抱著火藥桶躍入敵群!爆燃的火光映出潮流般湧來的後金重甲。
暗紅色火把在浪尖騰躍,皮甲與彎刀碰撞的叮噹聲…混著女真語的呼喝。王九數到第七艘舢板泊岸,俄然聞聲鐵器刮擦礁石的刺耳聲響——是包鐵戰船的龍骨!
王九躍下高台垮坐馬背,背後的玄色大氅在風中獵獵作響。
而守軍的火油即將用儘,八處防地已破其五。最嚴峻時,王九率親衛打退了一股建奴!他的鎖子甲插著十支斷箭,而馬媛的箭囊已空。
紀白率兩百多人…賣力阻敵的南信口!至今還訊息全無。
海風捲起沾血的紙頁,遠處傳來悠長螺號:正道儘滄桑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