陸允明挑眉，“如何了？”

陸允明神采淡然：“眼力不錯。”說著一邊拿章子蓋印，一邊問：“悅安的筆跡卻有點特彆，不知是學誰的？”

慣常地胡說八道！那樣的章法格式，豈是東學一點，西臨一點能寫出來的？陸允明對程平的滿口胡說都有點習覺得常了，“行了，把這堆都收起來吧。”陸允明一邊在案頭的筆洗裡洗筆，一邊道。

儘人事，知天命……陸允明咀嚼這幾個字，半晌說道：“悅安倒有兩分道家的曠達。”

“去吧，我讓韓秀送你歸去。”陸允明溫聲道。

陸允明：“……”終究隻是用手虛點她兩下。

陸允明立即想到她能夠被攻訐的點：“官府行商旅事，有失體統”“與民爭利”。

兩人換到窗邊榻上對坐。

陸允明想起她辦的魏氏殺夫案來，愣頭愣腦一腔孤勇往上撞……平時也不是不圓融，卻愛犯渾。

“如果冇有批覆、石沉大海又如何？”

陸允明到底繃不住臉，也笑了。也當了這陣子父母官，初見時隻當已經出息了，實在還是一樣憊懶。

陸允明看著掩上的門，半晌，走去案前看起文書來。

不過……程平想起陸允明酒後的模樣，彷彿也說不大準……

看看漏壺，時候不早了，程平道：“天晚了，弟子辭職，座主安息吧。”

程平眯眼笑道：“弟子服從。”

時候嚴峻, 陸允明先是以私家身份親身去拜訪了雲氏, 然後又以朝廷黜陟使的官方身份親熱會晤了雲氏、袁氏、盧氏等士族家主, 兩邊停止了親熱友愛的閒談。陸允明高度讚美了他們在米南治水中的功績，並對他們在水患中捐財捐物、建立粥棚的行動表示了感激——本台記者程平報導。

程平對他一笑，再見禮，退了出去。

陸允明的字也是唐人流行的鐘王書係，卻平和高雅、風騷含蓄中帶著雄渾厚重，明顯受魏碑影響頗深。

會晤完了高門士族們, 讓程平不測的是, 陸允明還讓縣衙構造了一次“擴大集會”，內裡有豪強、有鄉紳, 還包含販子們。對他們, 陸允明美滿是另一副模樣，一張帥臉要多暖和有多暖和，要多親熱有多親熱, 拍下來就能當形象鼓吹片……

程平不知哪根筋搭錯了，竟然說了實話：“座主長得真是都雅。”

陸允明哪曉得程平的腦筋已經歪到了本身的洞房花燭夜，兀自提及疏浚運河以工代賑的事。

笑過了，陸允明看向程平，恰程平也看他，兩人目光相對。程平睜圓眼睛，陸允明彆開眼去，“雲氏的事，我已經上表朝廷，不日賢人或會有旨意下來。”

明天黜陟使一行就要走了, 程平儘力榨出陸允明身上最後一滴代價來——從他這兒批發一批題詩題字，甚麼米南常平義倉匾額、甚麼功德碑題詩、閘口名字……歸正不要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