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月初六，鳳凰木大片地開了，滿目胭紅。

地牢裡有些暗淡，但是燕襄倒是第一眼就瞥見了衛漪。昔年富強春華的女人雙眼充滿了血絲，雙目裡有他看不懂的情感，似是不解，又或是不甘。

他縱使將來垂老邁矣，她亦是未曾有了甚麼好的記性，但是這一夜，充足深切了。

盤了婦人髮髻的俄然就想到，三年前，她們還是小姑之時，那人亦是玉麵韶顏，似春華初臨。

比她倚在他懷裡的力道更緊。

他就如許看著她的睡顏，稠密的青睫籠著一層淺淡的光暈，為她添了些柔婉之色。向來鋒利冷冽的女人，卻也是能在他身後，化作一汪春水的。

三年了。

他抿了唇，有些不知所措，終是摟緊了她，輕聲哄道:

衛漪說要見他。

真好，她想著。

當時的她們懷著一顆芳心期盼著他班師而歸，卻瞥見的是冰冷的棺木。

“我過得不好。”他聞聲趙肆秋在他耳畔嘟囔著，道不儘的是委曲。

她眼眶裡盈著淚，稍稍一用力，那淚珠便能滾落下來，喚醒那好久之前的，塵封的回想。

是啊。那趙家蜜斯出嫁了。京中申明赫赫的趙家蜜斯，終歸是在這一日裡，嫁予彆人新婦了。

充足了，他能夠幸運活下來，又能夠娶到敬愛之人，這便是最大的滿足。

宿世如夢。

這三年妻離子散，舉家南遷的人不在少數，這雲城已是大換了模樣，便更是少有人認出了來者。

但是，總會有人站出來解釋的，燕襄皇子是如何返來的，又是如何迎娶趙家蜜斯的，也就逐步被傳了好幾個版本。

包含寒嬋在內，那些在場的小姑們皆是愣神了半晌。

也是這般癡癡地望著燕襄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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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我知。”她的眉間是散不去的鬱鬱之色，整小我也是比疇昔更加瘦了，疆場裡的鋒利也被緩緩磨平，便更似當初幼年的時候的她了，明麗而委宛動聽。

是多久了呢？他多久冇有效如許的眼神看著她了？

鳳凰木下，一雙璧人如畫。

她心下憐憫，也就不由地走近了寒嬋，伸手拉住了她的柔夷，緩聲道:“這位小姑莫要難過了。”

燕襄垂了眸，神采淡淡。

“你還活著。”她哽嚥了一聲，從他的懷中悶悶地發作聲響。

“你可知......我為你！”

她又生的都雅了，許是不兵戈的原因，麵色更是慘白了些，眼角間儘是女兒家的清豔，一雙長眸流轉間，有的是叫他割捨不下的綿綿情義。

燕襄再一次醒來時，趙肆秋還睡著。

不為甚麼，不過是他是燕襄，她是趙肆秋罷了。

便是一夜旖旎。

這闤闠裡一時堆積瞭如此多氣質出眾的人，絕色之人，天然便能吸引了諸多百姓，也天然惹得這四周愈發熱烈。

乃至現在，她還掙紮著問他:“燕郎......你當真.......未曾愛過我嗎？”

“燕襄，你原是….還活著。”

恰是晴空萬丈，桃色緋緋，那櫻粉化作瑰麗的雨，他忽地就笑開，彷彿亂世裡的玉郎。

他皺了眉，作了一番遲疑，畢竟決定去見見她。

他大抵從未笑得如此溫存滿足過，眸子裡像是盛了一汪潔白山川，叫人不自發就沉湎下去了。

“為了甚麼？”燕襄嘲笑，眼裡的討厭叫她生生止住了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