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局不算。”不知何時,對坐竟顯出個青衣男人,眉間一點硃砂跟著皺起的眉頭微微顫了顫。
這風爐本是烹茶煮水之用,可青衣男人揭開爐蓋的一瞬,青煙散儘但見一枚青綠色栗子大小的丹丸靜置此中。拂去青煙,青衣男人將那丹丸取出置於掌心。
男人聞言端倪間未見半點波瀾,麵色淡如水麵,隻是衝著夫人微微頷了點頭。
“哎呀呀,都說了每日一兩滴便可。你這麼自殘的放血,我怕我滋養多餘會有副感化。”青衣男人忙取出帕子捂住白衣男人的手。
夫人語閉周身忽而煙霧騰起,直道這深山氣候竄改莫測怕是又要下雨,便籌辦禮拜後告彆。可一轉頭,麵前哪兒另有那白衣男人的蹤跡,隻要一方寥寂的道觀小院與那棵苔蘚繞根的蒼翠茶樹。
白衣男人垂眼淡道:“坊間傳聞多為虛無縹緲之事,夫人也願信麼?”
白衣男人又自袖袋裡摸出個絲綢錦囊遞給了她,道:“此物可保安然,他日夫人誕下麟兒,定讓她戴著不成離身。”
“夫人,我們真的要出來嗎?”侍女擦了擦額角的水,看著麵前空無一人滿地青苔枯葉的道觀,內心不由有些驚駭。
白衣男人聞言,將眼微微一眯,道:“夫民氣中有何夙願何嘗?”
那銅鐵鑄成的風爐形如鼎,一尺高,周身是精雕細刻的曲水垂蔓紋樣,壺蓋頂處雕出一支精美的蓮葩作鈕。風爐三足而立,一足之上雕刻著“坎上巽下離於中”;一足則刻“體均五形去百疾”;第三足雲“蜀漢南征建興鑄”。風爐三足之間設有三麵風窗,一窗上書“伊公”;一窗上書“羹孔”;一窗上書“明茶”。墆嵲置於其內而分三格,其一格繪有火禽“翟焉”並離卦;第二格繪風獸“彪”並巽卦;第三格則繪水禽“魚焉”並坎卦。
夫人接過茶杯看了看杯裡旋著沫的碧色茶湯,半晌遊移便將茶一飲而儘。
他一字一言似是說的雲淡風輕,青衣男人聞言倒是眉頭微微蹙了蹙,遂不由歎道:“你這老鬼可真是。自古多少人求長生而不得,你倒是指著這一件事可勁兒華侈。”青衣男人邊說邊敲著下巴搖著頭。
白衣男人接過丹丸垂眼看著它,就似是在看一小我,一個他等了好久的人,鳳目低垂眼波流轉間一眼便仿若曆儘桑田滄海。
夫人聞言先是一愣,像是被白衣男人的話引得心下又考慮了一番後才答道:“小女自是明白所謂傳聞十之八九都為虛無,可小女亦信心誠則靈。自方纔第一目睹尊駕,小女便篤定尊駕確切非我凡俗,定能感念我心中所求。”夫人言畢便將身子一屈,又行了一禮。
白衣男人聞言似是纔回過神來,遂將手裡的丹丸湊於唇邊,鼻間悄悄觸了觸那丹丸似有不捨,似有猶疑,半晌以火線纔將之悄悄投入杯中。隻見那丹丸入水後便垂垂溶於水中,委宛浮動間緩緩化作一盞碧色茶湯。
“怎的,又想耍賴?”白衣男人手指輕點著桌麵,挑了挑眉問道。
“哎~欲滅苦,先破執。長悠長久的生不知起因為何,長悠長久的等又不知成果如何。如此循環來去的折磨,你可當真是自殘呐。”語閉又歎一聲:“罷了,罷了。擺佈也是白說。”說完便跟著一縷青煙飄飄然融進了茶樹裡。
“你定是趁著同那婦人說話的工夫想出了破局的體例,不算不算,這局不算。”青衣男人一揮袖,不謹慎將手邊一隻茶杯打翻在地,杯子回聲碎成了兩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