蘭葉始滿地,梅花已落枝。持此不幸意,摘以寄心知。
她回目睹蕭琮已經換上了潔淨衣衫,卻仍然昏倒不醒,心中格登一聲,沉了下去。
這場提早到來的秋寒打亂了她的步調,意味著分三次減輕的藥要合在一劑中下——蕭琮的病軀能經得起如許的猛藥嗎?
“侍書、秉筆,擺針!”
沈清猗有些怔忡,抬手接過茶盞,“甚麼辰光了?”
“差一刻到酉時。”蕭琰笑著道,“阿嫂已經坐了一下午冇動,喝口茶歇一歇。”
她悄悄叫了聲:“阿嫂。”
沈清猗俄然一笑。
蕭府高低這麼多人,恐怕隻要麵前這個小郎不是因為蕭琮而體貼她。
“好。”沈清猗眼瞼微垂,遮去了波光微動的寒眸。
不覺近了酉時。
沈清猗冇有留意她。
次日,改換的藥方送到睿思堂。
“好。阿兄想聽哪首?”
一通針施完下來,她給沈清猗拭汗的帕子已換了三條。
蕭琰眸子微彎,道:“我一向在內心唸佛經。一人唸佛很古板,有阿嫂在一邊陪著,就不感覺古板了。”
沈清猗不由唇角一彎,寒冽的眸子微微明滅,這個蕭十七,明顯是在陪她,卻說本身怕古板。
沈清猗凝眉墮入深思中,恍若未聞。
沈清猗這才重視到,她看的是一本《陀羅尼經》,寒雪眸子一抬,“十七信佛?”這不奇特,現在佛教在大唐昌隆,很多士家都信佛。
這一次施針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惡,太輕則不能抽絲,太重則陽火損身。沈清猗全部心神都凝集在手中的針下,不疾不徐,容不得半點不對。三十六針下來,光亮如雪的額頭便沁滿了汗珠。
“郡君說,不搏結局已定,罷休一搏另有五六分勝算。”
沈清猗並不曉得,蕭琰內心湧動著對她的敬意。
朱日光素冰,黃花映白雪。折梅待才子,共迎陽春月。
蕭琰穿上半臂外氅,走出幾步,又回身看她,“阿兄會好起來吧?”
現在,想起那雙粲然信賴的眸子,她的心俄然安靜了。
此時蕭榮和蕭承忠、蕭承義兩名侍衛守在門外,沈清猗身邊的四位大侍女也被遣了出去,隻留下蕭琮的四名貼身侍奴,以及蕭琰在屋內。
沈清猗心力交瘁,喝了半碗茶湯後舒了口氣,眼眸微抬,“有勞十七。”
屋內靜得連滴漏的聲音都能聞聲,彷彿還能聞聲銀針在穴位上撚磨的聲音。跟著針尖撚動,從紮針的皮膚處排泄一滴滴夾著黑絲的汗珠,模糊披髮著腥氣。
蕭昡負手鵠立在窗邊,想起孫先生當年的話:“用藥亦是耗元,最多二十一二年矣。”他眉間褶出一道深深的溝紋,眼中晦深如墨色。
但她內心,並冇有表示出來的那麼沉著沉著。
“喏!”蕭榮接過藥箋,隻覺背上盜汗已濕,禱告這方劑真的靈,不然他們的小命都完了。
沈清猗的聲音冷如寒泉,平靜如常,“端硯、司墨,褪衣。”
梁孝武帝是蕭氏大梁朝第三任天子,博學多才,精通玄佛儒三家之學,琴棋書畫之道俱是數一數二,而詩賦文采在當時也是無人能及。
蕭琰便表示白蘇端了茶湯,她接疇昔,伸手遞到沈清猗麵前。
沈清猗伸手取了張空缺藥箋,提筆蘸墨,不假思考的下筆,一氣嗬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