悄悄推開門,滿室書香,卻那書案旁並不見執筆端坐的身影。抬步走進,才見窗前榻上斜靠著一人,不見了平素的嚴厲端方,一身月白綢袍未束腰帶隻在腰間打了一隻結,半衫落在榻下,懶惰散好是隨便。現在一手枕在頭下,一手握著書,冷風緩緩,書卷早已散開了頁,他卻隻望著窗外一株秋海棠自顧自入迷。
物皆是,人已非。現在這是兵部郎中褚大人的府邸,而此時一左一右握著她手的故交早已不見了那曾經的靠近與安閒,緊緊的握隻覺心傷與那避之不及的禮數。
衍州難奶孃忠心護主,九死平生,今後落下腿疾。這幾年在褚府一向用醫用藥經心保養,見效卻甚微。雅予接返來後,想請太醫來瞧瞧,怎奈奶孃再親也並非王府的端莊仆人,逾禮逾製,實在不當,隻得按下心機持續尋訪官方良醫,總也不見轉機。兩個月前,管家又尋來位大夫,雅予並未上心,誰知那藥和針下去以後,奶孃目睹著一日好似一日,從臥床到拄拐,不過兩個月,竟是丟了柺杖徐行行走。這真是大喜之事,老嬤嬤更是淌眼抹淚兒直道老天有眼,又能讓她服侍公主與小王爺。
看著麵前人,真幻皆似虛,好一刻褚安哲纔回過神,騰地坐起家,“怎的是你?你怎的來了?你如何出去的?你……”
“……北山遭襲,他一小我殺乏了六合。血泊當中,我求老天,讓我折去統統的陽壽,隻要他睜眼……一年相守,是擄,是劫,是伉儷也罷,我從未悔過。”
言及此,女兒家的心傷羞怯將天絕頂兩人的獨處托得非常密切,她於那胡人當真動了情……初逢那一天那一夜她將三年的不見都一一道來,詳確之處她也曾考慮,他卻早聽出了端倪。原隻當虎狼之地有人保護,不免要隨何如走,況她心軟膽量又小如何能不倚靠了去?卻現在再聽她含了淚一點一滴地敘說,才發覺那每一個字都實實在在變成了一根根刺刺在貳心口,一點點一點點紮進深底……
好苦……空空的腹中烈酒炙烤,人似被從裡到外燃起,熊熊的火燒儘了心腸……
本來他也會這般懶賴,雅予不覺啞然發笑,走疇昔,悄悄奪了他的書,“褚大人好興趣。”
褚安哲悄悄籲了口氣,未接話也未否定,隻道,“幾位親王都已大婚,公主銜高高在上,我若攀不起,世家後輩又有誰攀得起?邊陲臨時安穩,隱患重重,皇上卻已然貪於安閒。一旦有人動了和親的動機,幾年以內,隻你這一名適齡未嫁的公主。……就當是,我為肅王爺和季大哥護你吧。”
“我自曉得。”
“哥,此生……我再不能為父母儘孝,就讓我為褚父執與伯母分些憂心。哥,你應下我,行不可?”
褚安哲聞言蹙了蹙眉,未言語。
“安哲哥哥……”
一滴冰冷的淚,悄悄滑落滾燙的臉頰……
雅予掙紮著坐起家,生硬的身子,頭疼欲裂,叮嚀道,“不必了。過年了,賞他雙倍銀子,讓他去吧。”
“傳徐嬤嬤話,說前兒公主問的那位大夫來了,問但是帶去給小王爺瞧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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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雅予,”
呆怔的人似俄然抽儘了血,慘白有力……好久,他悄悄點了點頭……
“是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