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天的暴風,入了夜,大片的雪花落了下來,厚雲積重,這雪一時半刻是停不了了。
自小到大,看過多少文人騷人或清逸、或狂狷的詩文,卻從未看到過如許的字。這不拘章法、龍蛇飛動的氣勢咄咄逼人,甚而,甚而那出逃之夜目睹他殺人無數的刻毒斷交都從這字中透了出來。這,這那裡是字,清楚就是這狼將軍本身!
“一向養在太師和夫人身邊。”
“他另有個mm?”雅予隻傳聞烏恩卜脫是兄弟六個,還真不曉得他們另有個小mm。
“是!”
待賽罕走後,雅予想把他的那張字晾乾收好,墨重,卻也不敢吹,隻怕暈開。謹慎地挪到一旁,方纔重鋪了紙。
阿木爾走後,雅予托著腮看著那碗濃濃的湯藥,想著那開方劑的人,眉心不覺蹙了起來。難怪這藥這麼苦,原是出自他手,會不會……這裡頭用心擱了甚麼就是要弄出這副怪味來戲弄她?哼,真難說……
現在才曉得本來這中原人家的平常之物在此地都是金貴東西,想著五將軍那欽曾囑人給她一次放了三四個碳盆,公然是太豪侈了。汗帳大,一個碳盆雖是不敷顧及,可現在身上的粗布襖裡三層外三層將她裹了個嚴實,還不知從那裡尋來了一個手爐,且不說那模樣精美小巧、斷非平常物件,便是這暖氣竟是比她在家時的爐子還要合用些。這會子放在腿上剛好貼著小腹,渾身高低每一處便都暖暖融融的適合,恍忽一刻雅予覺著此生但無所求了。
雅予接過來,看著那色彩深稠到發黑的湯,苦濃撲鼻,道出心中疑問,“阿木爾,這藥與疇前分歧,是如何了?”
“我去後營了,你好好兒寫,莫忘了本日還得背下來。”
這話如果擱在疇前,雅予不知要在內心如何不屑,可方纔這一齣兒應在現在,竟是讓她不但誠懇地點了點頭,還開口問道,“他當真會看病?”
“哎呀,”雅予一見那冒著熱氣的藥碗,從速往起站,口中愧道,“真是對不住,我怎的就忘了去吃藥。有勞你了。”
風從後半夜起就再未曾停歇,荒漠之地,少是遮攔,這便冇了個方向,四周八方皆是去處,營地裡吼怒而過收回猖獗駭人的聲響,彷彿要把帳篷連根拔起。本來被囚心若死灰,雅予對周遭從不留意,這些日子住下來,方覺草原上不管甚麼都似比中原城池中來得潔淨、純粹,聲音、色彩、氣味,連慌恐心跳都似被擴大了很多,活了普通,強得讓民氣生畏敬。
“哦,五將軍送來的方劑仆人叮嚀停了。”
“魚兒女人,魚兒女人,”
“是麼?她現在跟著誰呢?”
“你這寫的甚麼?”
對於那狼賊是如何會“心疼”mm,雅予實在想不出,這一問倒是對烏恩卜脫又曉得很多了些。起初就傳聞此人文武皆備、策畫過人,極有血性。帶著一眾兄弟馳騁草原,為的是同一大業,是現在邊陲穩定最能倚重的力量。現在又加上珍惜扶養小妹這一條,讓人不覺就佩服之餘心生暖意……
……
“這是寫還是畫?一溜兒往下儘管飄,力道在哪兒,氣勢在哪兒?馬,就要有揚蹄飛奔之勢;琴,就要聽獲得弦撥之聲。瞧瞧,你這都是甚麼?”
見雅予驚得瞪圓了眼睛,阿木爾笑了,“魚兒女人,你來的晚,我們仆人的本領你還曉得的太少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