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已經安排巴根帶了景同先一步避去林中，今兒夜裡你隨我走，連夜送你們回中原。”

“不可。”他幾近是想都未想就應的斬釘截鐵。

“那……那我此時歸去，豈不是火上澆油？”肅王一族倖存的血脈，被俘敵營又生還而歸是多麼激昂士氣，那裡另有涓滴和談的能夠？

“清算行李，不要多，撿要緊的拿。”

“衍州一戰幕後之人是韃靼太師之子，也就是三嫂的親哥哥。”

“歸去後，非論何時、何地，都不能讓人曉得是我把你送歸去的。”

“不必多想旁的，軟處安在，龐將軍該是早有洞悉。”

……

賽罕皺了皺眉，如此說來無懈可擊？

單獨這麼怨了一通，雅予長歎一口氣，一邊攤開了功課，一邊還是走起手中的針線。邊做活兒邊讀書，內心一股勁徹夜要一次過關，再不能讓他得著機遇欺負她。

她低了頭，賽罕心中的驚較之之前有過之而無不及，恐怕本身的反應驚嚇到她，隻平和了語氣道，“說說看。”

聞言，雅予一時啞口。他的話一點不錯，若說之前救下她是為了庇護與中原的盟約，現在不敢用她更是怕於現在的分裂雪上加霜。可越是如此，雅予越是可惜這曾經的盟友，思前想後，方道，“你慮的極是，隻現在緊急關頭，那裡還顧得那很多？龐將軍再是與你兄弟生隙，也千萬不勇於我和景同的性命兒戲。如果能是以緩下戰局、爭得光陰，難道不得已的唯有之策？”

“不。你錯會我的意，不是弊端，是軟處。弊端隻能是於你們威脅，結下的是長久的盟約悠長的仇；軟處，便是與他歃血為盟，纔是真正的盟友。”

“怎會如此？？烏恩卜脫不是一向在與龐將軍調停麼？談崩了？”

賽罕將手中的東西遞給她，“這是中原的銀票，收繳喀勒得來的，多少非論你收下。”

心不知為何像是被甚麼緊緊地攥住，疼不是，恨不是，就是，就是不能喘氣……

冠冕堂皇的來由讓雅予忍不得也不敢駁，迫得她常是裸著腳、噙著淚，一背就是大半夜。這還養甚麼身子，捏甚麼腳，都是瞎子點燈白搭蠟！

“甚麼？”

“這是為何？”

“現在於中本來講，全部草原都是仇敵。先不說我是否能避過紹布的耳目把你送到三哥身邊，即便統統順利，又如何向龐德佑解釋為何擔擱了這好久才把你供出來？難道更加印證了我等夙起異心？”

濃眉緊擰，賽罕一時墮入深思，與龐德佑構和向來都是好處搶先，中原得著甚麼，他兄弟又得著甚麼，一樁樁買賣至今，卻抵不過一個狐疑猜想，多年的盟約一朝譭棄。現在她這番話聽著倒是極在理，若當真行得通，不但減緩戰事，還可安穩他們之間的乾係，於他兄弟的長遠籌算實在是求之不得，隻是，究竟該從那邊動手？

清澈的眸中，本來的膽怯驚駭竟是一絲都不見，賽罕看著，不覺握緊了拳……

“事已至此，有何不成？”

“這是要開赴麼？”

“你是說拿你仕進方人質？”

想著這幾天夜裡的作難，雅予一口銀牙咬碎，手中的針再走不動。

“你覺得這些年邊陲無事僅僅是因為我兄弟掌控了瓦剌？那韃靼為何也會跟著偃旗息鼓？”看她懵懂，賽罕微微一笑，“三嫂是韃靼老太師的掌上明珠，當初龐德佑尋到我兄弟締盟的前提之一，就是要三哥娶到三嫂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