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手裡有我。”
“這是為何?”心急至此也顧不得很多,雅予詰問道,“你們與他盟約多年,怎會一朝被毀?衍州一戰他莫非不曉得並非是瓦剌主使?”
聞言,雅予一時啞口。他的話一點不錯,若說之前救下她是為了庇護與中原的盟約,現在不敢用她更是怕於現在的分裂雪上加霜。可越是如此,雅予越是可惜這曾經的盟友,思前想後,方道,“你慮的極是,隻現在緊急關頭,那裡還顧得那很多?龐將軍再是與你兄弟生隙,也千萬不勇於我和景同的性命兒戲。如果能是以緩下戰局、爭得光陰,難道不得已的唯有之策?”
帥案旁,他奮筆疾書,她悄悄研磨,一封信要遏住邊陲熊熊的烽火……
“我和景同就是你兄弟力保邊陲、未生異心最好的左證。烏恩卜脫親身將我們送回中原,此舉還不敷以與龐將軍重開和談麼?”
“你是說拿你仕進方人質?”
“你是說要我兄弟主動授人以柄?”
“現在於中本來講,全部草原都是仇敵。先不說我是否能避過紹布的耳目把你送到三哥身邊,即便統統順利,又如何向龐德佑解釋為何擔擱了這好久才把你供出來?難道更加印證了我等夙起異心?”
濃眉緊擰,賽罕一時墮入深思,與龐德佑構和向來都是好處搶先,中原得著甚麼,他兄弟又得著甚麼,一樁樁買賣至今,卻抵不過一個狐疑猜想,多年的盟約一朝譭棄。現在她這番話聽著倒是極在理,若當真行得通,不但減緩戰事,還可安穩他們之間的乾係,於他兄弟的長遠籌算實在是求之不得,隻是,究竟該從那邊動手?
賽罕皺了皺眉,如此說來無懈可擊?
“這是為何?”
“三嫂是個奇女子,在老太師跟前兒比那一眾兄弟都要得寵,深得信賴。這些年,我兄弟掌控著瓦剌不與中原起亂,而韃靼那邊的調停全憑三嫂。偶爾挑釁紛爭,龐德佑因著這一層乾係,也從未大動兵戈,總會讓出光陰,以化解為上。可現在這一層乾係也成了雙刃劍,此番衍州一戰,滿城遭屠,中原之奇恥大辱,龐德佑不管如何不再信賴我瓦剌與之無染。”話到此,賽罕苦笑笑,“他許是感覺我兄弟得了勢,要與他反目為敵。”
“……或許,我曉得如何與龐將軍周旋,重拾他的信賴。”
恰是用心腸讀著,帳簾猛地打起,昂首看,那人疾步倉促走了出去。
想著這幾天夜裡的作難,雅予一口銀牙咬碎,手中的針再走不動。
“清算行李,不要多,撿要緊的拿。”
正月將儘,年節的氛圍這才淡下來。草原上的氣候也如草原上的人,脾氣烈,毫不諱飾。剛散了夏季陰雲,大日頭便狠狠晴了幾日,雪化得滴滴答答,營地表裡融出了幾條小溝渠,潺潺的水聲甚是好聽,隻是也連帶出大片大片的雪濘,一出帳就軟軟的沾一靴子。
“甚麼?”
麵前這臉龐,日看也夜看,細嫩白淨,滑如凝脂,一雙眼睛水波清澈,果斷中悄悄藏著強忍下的驚駭,對他,對這周遭統統的突如其來、統統的陌生。曾經隻覺她模樣清冷可兒,聊解心中燥渴,本日才知她美,美得直給她本身招禍。賽罕笑了,抬起手悄悄捏捏她的腮, “人質,兩軍陣前的人質,如何受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