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蘇幕的眼睛,我曉得他為何起這個名字,《蘇幕遮》,明月樓高休獨倚。他曾說這是他最愛的詞,酒入愁腸,化作相思淚。
這馬有些瘦,跑起來倒是不賴,我與蘇幕往鎮江府奔馳而去,到達江岸之時,又趕上巡查的官兵,此時的我風塵滿麵,身上素淨的綃紗裙早已換成了暗淡沉悶的布裙,頭髮也裹成了平常婦人的款式,蘇幕牽著我,那一列官兵從我們身邊直直走疇昔,都冇看我一眼。
龍八笑眯眯的,他走近小隔間,“嫂子多喝幾碗,背麵另有,來,我給嫂子放桌上啊。”
‘哼’,蘇幕嗤道:“本想留著他們性命到揚州,他們自尋死路,也就不怪彆民氣狠了。”
大師在船板上侃天侃地,江風吹來,我胸中湧起一陣酸意,我側過甚,龍八道:“嫂子莫不是暈船吧,快去,拿幾隻酸梅過來,壓一壓就好了。”
蘇幕將薑湯倒在龍八的屍身上,“你本身好好喝,最好當孟婆湯喝了,味道也是一樣的。”
船老邁揮手,“不順道,我們去揚州,你們彆的尋其他的船。”說罷,他就撒開了手中的韁繩,船要飄離水麵了。
龍八將我們領到船艙中的一個小隔間裡,“二位委曲一下,我這不是客船,等二位去揚州,再尋個好些的船隻,當下隻能請二位姑息了。”
我與蘇幕出了金陵城,行至城外驛站,蘇幕買了匹馬,那馬兒並不結實,馬販隨口說了一個數,蘇幕拿了一吊錢給他,那馬販還分外送了一個鞍轡給我們。
許家,鎮江許家,百年望族,我搖點頭,冇有作聲。
我咧著嘴,擠出一個笑容,“不叫崔蓬蓬,莫非要叫崔蓮蓬?”
‘咚、咚’,方纔那一列軍士又返來了,軍靴踩得木質的岸橋轟轟作響,蘇幕拿出一錠銀子,“那我們也去揚州,請老邁行個便利。”
船老邁也有些不美意義,“我這不是瞧著嫂子貌美,就算她不招惹彆人,也難保不被其彆人惦記。”他幽幽一歎,“許家,許家曉得吧,許家的一個丫環爬了家主的床,本來說要升她的位分,厥後不知如何的,又說那孩子不是許家家主的,許家豈能饒了她,那丫頭跟著野男人跑了。”
蘇幕牽著我的手,“不瞞大哥,她是我們裡正家的閨女,我與她從小就好,前些年我去參軍,他爹趁我不在,想把她嫁給知縣,那知縣七老八十,彆說妻妾成群,連兒孫都合座了,你說我如何忍心讓她去那糟老頭子那邊刻苦。她給我寫了信,我便藉端家中有事,參軍中返來想帶她走,也不算孤負了我們自小的交誼。”
蘇幕先提腳踏上去,又回身來拉我,等那列兵士走過的時候,我們的船已經離了岸,龍八笑看著我,“嫂子是哪家的丫頭,這麼白淨的麪皮,總不會是許家逃出來的丫環吧?”
蘇幕也笑,“兄弟多謝大哥了”,龍八還冇回身,就被蘇幕扭斷了脖子。
龍八隻是美意,或許他有些僭越了,但罪不至死啊,我咬著牙,“他冇有壞心的,你作何......”
蘇幕道:“還留了一個,留著他開船,我挑了他一根腳筋,免得他跳船逃脫。”
蘇幕拉我的手,“蓬蓬,你刻苦了。”
他已經不再叫我蓬蓬,我板滯半晌,並不能敏捷適應本身的新名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