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月瞧他一臉汗,拿帕子替他擦汗,杏子紅的帕子抹過他的臉,俞景鴻感覺更熱了,汗流得更多,內心和天一樣,熱得油煎似的,熱得疼。
春花將袖子裹緊,端起湯盆往外走。
俞景鴻展開雙眼,就碰到夏月冷冽的眼神,他不自發垂下視線,隻感覺胸口劇痛,火燒火燎。
春花將傷口裹勻了,對夏月道:“夏月姐姐,其他的事情我都對付得來,隻是一樣,我嘴笨,不會談天,老惹客人活力。”
俞景鴻心頭火起,用力將銀子拍在桌子上,“先預付著。”一腳便踏出門外。
竹簾子被撩開了,俞景鴻站在門口,定定望著她,眼裡的火一點點滅了——
“路過?你這繞一大圈子路過這,有肩輿不坐,大熱天騎馬路過這裡,”李守銀陰陽怪氣瞥了眼夏月,“‘夏月’的酒可真好喝。”
夏月聞言,冷哼一聲,“甚麼劉公子,都不是甚麼好東西。”
轉眼瞧見春花還在忙活,便笑道,“你可真不能納福,就不能歇會嗎?來,先吃碗葛粉。”
夏月叫住了他,“公子,銀子多了,小店找不起。”她拿起銀子,擱進他手內心,“不如記取帳,下回一起算。”
俞景鴻接過酒碗,一飲而儘,“多謝女人。”
俞景鴻臉上掛不住,硬邦邦起家,拍下一錠銀子回身便走。
他站在門口,撩起的竹簾,千鈞重。她要嫁給李守銀,要嫁給他,耳畔嗡嗡響,訕訕走到桌前拿起馬鞭,對他們道:“健忘拿了。”
“你不如嫁我吧,”李守銀嘻嘻一笑,“你隻要承諾,我便讓媒婆來提親。”
夏月拈了碟蜜餞桃條,送到他嘴邊,他愛吃這個。
春花閒坐不住,走到床前看了一回俞景鴻,見他胸口滲血,忙喚夏月。
夏月拿著藥過來,忽又問俞景鴻,“你另有銀子嗎?”
“夏月,你彆攪了,我的心都被攪碎了。”他去捉夏月的手腕,夏月揚勺重重打在他手上,疼得李守銀大呼一聲,“哎喲,夏月,你可真捨得。”
夏月翻出他的荷包子,取出一張銀票走到門外叮嚀小丫頭,“把銀票給嬤嬤,奉告嬤嬤,俞公子還要再住幾天。彆的,春花要留在我房裡養傷,這幾天彆讓她接客。”
俞景鴻喘勻了氣,對夏月道:“袋子裡另有兩張銀票。”
李守銀怏怏坐到一旁,飲了一碗酸梅酒,對他道:“你明天如何來這了?明天不是說你要去王大人府裡嗎?”
“路過,喝碗涼的就走。”俞景鴻不安閒,剝開水煮花生,一粒粒擺在桌上。
夏月冷睨他一眼,將銅勺用力摔進水盆裡,拿起葵扇用力扇火爐,火花四濺,直往李守銀身上噴。
夏月嚇了一跳,“春花,你這是去打鬥了?”
夏月攔住她,“放下,她既故意培養你當搖錢樹,莫非還要你乾這些活?叫彆人來端。”說罷便開門叮嚀小丫頭端湯盆出去,又讓端兩碗涼涼的葛粉來當宵夜。
馬背顛簸得短長,他撲在馬頭上,儘數將酒全吐了出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