鳳雛不耐煩道,“你如果困了就歸去睡。”
酒杯一空,夏月持續給他滿上,盈盈笑道,“喝酒要成雙,劉公子,這杯我陪你喝。”說罷,另取酒盞滿上,淺酌一口。
她手執酒壺,一腳踏在繡凳上,眼波似火,燒得民氣肝脾肺俱是火,目光流轉處,燙得人如坐鍼氈。
采雪取來了琴絃,鳳雛續上斷絃,眺望著夜空,信手彈奏一曲夜靜鑾鈴。
夏月執起酒杯,遞到他嘴邊,軟聲道:“劉公子,你嚐嚐我這酒,隻怕全部秦淮河也不會有更好的了。”
夏月推了一把劉恪理,放下酒壺,對春花道,“走吧,看來是不會醒了,我們去你房裡睡。”
兩人依言望去,隻見藍黑絨布天幕中,霽月當空,月華皎皎,映照著一地清輝。
采雪奉上一盞茶,“喝盞茶歇會吧。老是彈這支曲子,彈了這些天,換一首吧。”
春花捶了捶酸脹的胳膊,對夏月笑道:“多虧姐姐,我一小我實在對付不來,陪劉公子喝酒倒比洗一天衣服還累。”
“春花如何不好了?你如果不平氣也能夠和她一樣,端陽節快到了,你也能夠去嚐嚐,說不定還能上花榜。”李嬸嘲笑道。
“蜜斯,你心煩倒拿我出氣,”采雪也不惱,“不過,那天杜公子真活力了……”
夏月和春花沿著花徑逶迤前行,聽得琴音斷,夏月便對春花笑道,“琴斷情未了,又是悲傷人。”
“是我該多謝姐姐照拂,若非那些珍珠粉,隻怕我的傷至今也未好。”春花低眉笑道。
鳳雛驚詫,“這是他送你的。”
春花含笑道:“我固然不比姐姐聰明,卻也不是傻子。那夜杜公子在我房裡問了一夜關於姐姐的事情,問姐姐愛好討厭,我曾說過姐姐喜好綠玉耳環。我一向想著早些還給姐姐,卻不得空見。”
劉恪理不接酒盞,對夏月道,“你燒的酒,我如何能不喝?不過,這酒如何喝?前次春花說陪我酒,倒潑了我一身。”他瞥了眼坐在旁側的春花,接著道,“夏月,你如何喝呢?”
秦淮河分外清澈,夜風裡,遠處的山寺遙遙傳來鐘聲。
雨幕裡,河邊的垂柳如銀柳煙幕,家家戶戶門口掛的紅燈籠在風雨中搖擺,豔色漸褪,像人老珠黃的煙花女子。
剛走了兩步,自陰暗處傳來婉轉的琴聲,在雨夜裡格外清楚。兩人循聲而去,隻見臨水的“聞音台”上,鳳雛正焚香操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