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恪理隻感覺甜香撲懷,熏暖如醉,頓時心癢難耐,忙抓住她的手,她的手光滑酥軟如綢,酒未飲人已醉。
采雪取來了琴絃,鳳雛續上斷絃,眺望著夜空,信手彈奏一曲夜靜鑾鈴。
琴聲悠越,清靈入耳,隻將那無儘的心機付之琴曲。
采雪奉上一盞茶,“喝盞茶歇會吧。老是彈這支曲子,彈了這些天,換一首吧。”
她彈的是春花江月夜,杜安那夜彈奏的那首,隻是琴音滯澀,幾次彈奏數遍,始終不對勁。
鳳雛不耐煩道,“你如果困了就歸去睡。”
梔子花幽然綻放,夾著雨水的味道,更加清甜。
燭明香暗畫樓深,四個如花女子倚坐在夜幕下,聆聽著樂聲,凝睇著月色,想著各自的心機。
萬花樓裡觥籌交叉,笑鬨不斷與耳,屋外的風雨與此無關,永久有素淨明麗的女子,誰去理睬那些漸老的容顏。
劉恪理不肯喝,夏月使了個眼色給春花,春花夾了筷桂花鴨送到劉公子嘴裡,“公子,奴家陪你飲一杯。”她低眉含笑,紅燭流光,她的眼神迷濛,麵龐嬌羞,彆有風情。劉恪理表情甚悅,又飲了個滿盞。
她穿戴素色芙蓉錦曳地長裙,長髮剛洗,墨緞似披垂,焚著一爐蘇合香。
夏月推了一把劉恪理,放下酒壺,對春花道,“走吧,看來是不會醒了,我們去你房裡睡。”
她給劉恪理倒了杯酒,笑道:“劉公子,這是我親手燒得青梅酒,你可喝?”
劉恪理不接酒盞,對夏月道,“你燒的酒,我如何能不喝?不過,這酒如何喝?前次春花說陪我酒,倒潑了我一身。”他瞥了眼坐在旁側的春花,接著道,“夏月,你如何喝呢?”
夏月和春花沿著花徑逶迤前行,聽得琴音斷,夏月便對春花笑道,“琴斷情未了,又是悲傷人。”
風涼的河風吹過簷角的銅鈴,叮咚作響。
酒杯一空,夏月持續給他滿上,盈盈笑道,“喝酒要成雙,劉公子,這杯我陪你喝。”說罷,另取酒盞滿上,淺酌一口。
秦淮河分外清澈,夜風裡,遠處的山寺遙遙傳來鐘聲。
不一會豆大的雨珠從天而降,青石板路下水花四濺,隻一會石板上的水窩裡積滿了水。
“多嘴。”鳳雛打斷她的話,心下煩躁,琴絃回聲而斷,鳳雛怒道,“這下遂你的心願了。”
夏月執起酒杯,遞到他嘴邊,軟聲道:“劉公子,你嚐嚐我這酒,隻怕全部秦淮河也不會有更好的了。”
她手執酒壺,一腳踏在繡凳上,眼波似火,燒得民氣肝脾肺俱是火,目光流轉處,燙得人如坐鍼氈。
在一旁打水洗菜的李嬸聞聲,對冬梅道:“冬梅,你洗了三天衣服罵了三天,你還是省些力量捶衣服吧。疇前春花洗一個月衣服也冇你如許罵。”
春花捶了捶酸脹的胳膊,對夏月笑道:“多虧姐姐,我一小我實在對付不來,陪劉公子喝酒倒比洗一天衣服還累。”
剛走了兩步,自陰暗處傳來婉轉的琴聲,在雨夜裡格外清楚。兩人循聲而去,隻見臨水的“聞音台”上,鳳雛正焚香操琴。
雨幕裡,河邊的垂柳如銀柳煙幕,家家戶戶門口掛的紅燈籠在風雨中搖擺,豔色漸褪,像人老珠黃的煙花女子。
冬梅已經洗了三天衣服,甚是煩惱。她一邊用搗衣槌捶打衣服,一邊碎碎謾罵。
兩人依言望去,隻見藍黑絨布天幕中,霽月當空,月華皎皎,映照著一地清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