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歸去再看吧,”夏月挑了點胭脂化開,替春花勻臉,腕上的瑪瑙鐲叮噹作響,很不便當。采雪見狀便道,“我來替她上妝吧。”
她和春花身量類似,春花一向揀她的舊衣穿。
金不換甚是對勁,她站在船頭,指手畫腳,叮嚀世人,腕上的赤金鐲子閃閃發亮。
這時,床上的柳玉言醒了,輕聲喚道要喝水,冬梅拿了水塞到她手裡。
冬梅漫不經心點頭,接著又對鏡清算衣裙。
正在裡間調琴的鳳雛瞧見了,表示采雪捧出脂粉盒遞疇昔。
“這有甚麼,你還替我們幾個都做了翠艾花呢,”采雪拾起地上的髮簪放到一旁,“明天好些人都說你做的艾花簪最都雅,比她們強似百倍。”
沿河房屋的門窗皆翻開了,探出無數腦袋,茶館裡更是人隱士海,坐滿了人。
柳玉言問道,“你這是在做甚麼?”
她瞧了一眼玉暖閣、含香樓的畫舫,均是嚴陣以待,玉暖閣擺出群舞的姿式,數十名薄紗輕衣的女子在畫舫當中翩然起舞。
她冷眼瞧著統統,感覺既好笑又風趣。
她翻開春花的衣箱,翻出她統統的衣服,一件件比著身量穿。
柳玉言聞言木然,接客,她從不敢想的事。
春花細細思忖,倒也想不出甚麼馬腳來,她雖則手巧,對這些勞什子卻辯白不清,“都是那些盒子內裡的,我也未曾換過。”
春花的衣裳並未幾,比來多了幾件衣裳,雖也是舊衣,卻令冬梅嫉恨不已。
春花羞慚道,“每次都要費事幾位姐姐替我上妝,真是忸捏。”
舞姿妙曼輕巧,行動整齊齊截,一看就是久經練習,引得世人看直了眼。
她換上了一件翠綠的衣裙,攬鏡自顧。
幾十個女人呱呱咭咭笑鬨著走上畫舫,常日裡極少有機遇出門,本日好不輕易得了空,個個興趣高漲。
夏月見她焦炙,便笑道,“你不要焦急,我替你重新弄弄,你去把臉重新洗了。”
年青的貢生們站在樹下,花影裡,用力探頭瞧船上的女子。
鶯鶯燕燕擠滿了畫舫每個角落,三三兩兩,要好地坐在一起,高談闊論,歡聲嬉笑。
再也不能重來。
她本日盛裝列席,石榴紅裙,金線鎖邊,裙幅寬廣,以金線繡滿大朵芙蓉,梳著式樣繁複的牡丹髻,鬢髮矗立,疏鬆光潤。
三天後,便是端陽。驕陽似火,萬裡無雲,天空藍得像緞子一樣,柔嫩得讓民氣醉。
春花接過櫻桃,也不吃,隻用指尖拈著櫻桃柄,木然坐著。
金不換亦換最好的衣裳,隻待本日一鳴驚人。
冬梅瞥了她一眼道,“上妝,待會要去接客。”
畫舫上均掛著半透的窗簾,河風乍起時,窗簾飄蕩,內坐的素淨明麗的女子便如夢似幻。另有十幾艘小巧的花艇在河麵上穿越來往,熱烈不凡。
春花低頭和順一笑,“手邊的活計,不值甚麼。”
世人聞聲,忙走到船舷旁,鶯歌燕舞各自發揮本領,隻見畫舫之上豔紅翠蘭,身著各色衣衫的女子身影在晨風中搖擺,如花照水。
柳玉言謝道,“累你替我搖扇,多謝。”
冬梅進了屋替代了春花,嬤嬤喚她去量尺寸。
她不知如何是好,坐立不安,總擔憂一不謹慎會出醜。
各種技術人趁機在此叫賣,耍猴唱戲,賣糕點,都想多掙幾個銀子。
金不換目睹著玉暖閣和含香樓風景無窮,啐了一口道,“都呆坐在那乾甚麼?明天不是讓你們出來玩耍的,快些招攬客人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