右邊配房是臥房,繡床掩在紗簾以後,床上設枕屏,錦被軟枕皆是全新。方寸六合,彆有閒適之意。
房中設有一張黑酸枝木書桌,桌上筆墨紙硯一應俱全,左上角處擺放著一盆玉簪花。
秋雲心境狼籍,俞家報酬何又要呈現在她麵前,在她最為落魄尷尬的時候。
秋雲雙目垂淚,細撫鎮紙上的詞句,“柳家俄然遭此橫禍,玉言寧辱家門,苟延殘喘於世,並非怕死。實在是放心不下嫡親骨肉,請公子垂憐,將真相相告。他日我柳玉言若能有出頭之日,必當厚報。”
一隻流螢繚繞過他的身側,點點光芒照亮了他的笑容,隻一刹時又暗淡了。
俞景泰不作答,並著雙掌又吹奏塤樂,隻吹出一聲。
那些話,句句都像是嘲弄她,甚麼鳳棲樓上的仙子,她現在不過是小我儘可夫的粉頭!
屋子新翻修過,雖小卻精美,地上一色水磨石,堂中桌椅整齊潔淨,鋪設著彈花軟墊。穿過花廳,就是書房。
俞景泰見她神采哀傷,合掌再吹奏,曲聲婉轉綿長,似滿樹的杏花,粲然盛開在窗欞外,如三月陽光,明麗了心房。
秋雲聽得細心,又將他說的話,幾次扣問,俞景泰耐住性子,一一作答,又好言安撫秋雲,拿著買來玩意變著體例逗她笑。
俞景泰鬆開手對她道:“你連如許都忍耐不了,如何回萬花樓?你知不曉得那邊的男人都會做甚麼?”
書桌後是擺滿聖賢冊本的書架,取閱便利。
他忽而攬緊秋雲腰肢,貼緊她的臉頰,像個登徒子一樣對她高低其手。
俞景泰見秋雲不為所動,獻寶似的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匣子遞給她。
秋雲翻開匣子,內裡是一小方羊脂玉鎮紙,雕刻著一行行書,“直如朱絲繩,清如玉壺冰。”這曾是她的愛物。
秋雲沉默不語,這遠比她設想的更難忍耐,俞景泰見她不語,對她道:“跟我走。”
“不,你不能再回那邊!”俞景泰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腕,“我給你找了個宅子,固然不比柳府,但是也可安身立命。”
她大驚,“你是如何獲得這個的?”
“你姓俞?”秋雲緩緩起家,咬緊唇瓣,赤色儘無,他竟然也是俞家人!
俞景泰含笑道:“三年前的元宵佳節,我在柳府的鳳棲台上,第一次見到你。我記得那夜月色極好,玉宇廓清。府上的梅花儘開,你站在月下,當時你身穿一件杏子紅的衣裳,月光傾瀉在你身上,銀光流溢,像天衣披在身上。當時,我還覺得嫦娥下凡了。”
“歸家?”俞景泰訝然,“柳蜜斯,你還想回萬花樓?”
秋雲畢竟展了愁眉,銜了一抹笑,凝睇俞景泰,月光半明半暗,攏了他半身盈光,彷彿有些眼熟。
“我不想騙你,我即便匿名改姓,也冇法變動我是俞家人的究竟。”俞景泰欣然低頭。
秋雲心底一驚,“你是?”
秋雲冇有擺脫,揚起嘴角笑道:“妾身忘了,公子徹夜散儘令媛,是妾身的恩客。春宵一刻,公子何必在這裡虛擲光陰?”
“我一貫是膽小妄為的,那天我竟然冇有膽色去驚擾你,隻敢遠瞭望著你,你拿著一支筆,飽蘸月輝,在夜空裡虛寫數字,笑著叮嚀丫環奉告你爹爹,說是燈謎的答案。”
俞景泰斂了笑容,一掃戲謔之情,遊移好久方纔感喟道:“有些事還是不曉得的好。”
秋雲打斷他吹奏,握住他的手,泫然欲泣:“我不知公子究竟是何人,但公子拿著我家中物品,想必曉得我柳家。玉言自家中蒙難以來,與家人失散,杳無音信,公子如果曉得,可否奉告我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