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泓碧的眼睫顫了顫,輕聲問:“以是……我爹孃實在是好人,你也是好人?”
傅淵渟坐在她身邊,醉眼迷濛聽那令人臉紅心跳的豔曲小調,酒壺在指間騰挪閒逛,好幾次差點墜地,常常又在脫手之前被手指勾住,如挑逗美人笑靨,若即若離。
薛泓碧收回遠眺的目光,轉頭看向麵前還是暗淡的冷巷,模糊可見幾盞幽幽彤紅的燈籠。
南陽城裡有很多囊中羞怯的閒漢進不去怡紅院,就轉去綠柳巷找樂子,幸虧此時天還冇亮,巷口搔首弄姿的妓子俱冇了蹤跡,薛泓碧心下略鬆,抬步走了出來,剛走冇幾步,就聽到一陣琵琶樂聲。
要找傅淵渟,說難不難,說易不易。
“你還小,這世上很多事不是非黑即白,人也不是非好即壞的。”傅淵渟摸了摸他的頭,“我們隻是選了本身的路,至死不悔罷了。”
正因如此,藏匿多年的白梨和薛海才又透露蹤跡,終究白梨死於落花山,薛海同月身亡,若非傅淵渟曾在機遇偶合下與他們伉儷訂交,恐怕連他們生前育有一點骨肉都不曉得。
薛泓碧重視到他話中奧妙的停頓,彷彿是觸碰花朵時被刺狠狠紮了下,他認識到傅淵渟未出口的那些話恐怕不是功德,莫名不敢詰問,隻是道:“那我爹又是甚麼樣的人?”
院門冇鎖,薛泓碧走出來的時候,女人剛好彈完一曲,度量琵琶嫋娜站起,俯身銜走傅淵渟手裡還剩半盞的酒杯,抬頭一口飲儘,拋下個如絲媚眼,擺著腰肢回屋,將全部院子都留給了他們。
即便白梨以移花接木之術將他帶出都城,活過來的也隻要一介白身薛明棠。
他是先皇留給太子的純臣,可惜先皇駕崩後太子暴病而薨,他固然被幼帝信賴靠近,卻再冇了帝王實權的庇佑,兼之不平外戚乾政,常與弄權黨派針鋒相對,與其樹敵欲其死的勳貴世家多不堪數,他的教員宋元昭勉強能擋住明槍,可防不住暗箭。
悠遠天涯,風推紅緞,將那本來狹小暗淡的紅色撕扯出大片橘紅雲彩,如同次第亮起的火把逐步連成一線,灼燒著廣袤夜幕,烏沉沉的黑雲彷彿被這火焰灼傷,一點點抬亮穹空,也一步步拉開了天與地的間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