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番以十恩令請步寒英出山入中原,方懷遠固然看在聽雨閣麵上第一個交了令,內心並不甘心,他與傅淵渟有新仇宿恨,同步寒英也算不得訂交敦睦,何況對方出身關外,甚麼時候中原武林的事需得乞助外人才氣辦成?
冇有人答覆他。
從傅淵渟踏入絳城那一刻起,必定了他有來無回,必死無疑。
屋子裡點著上好的紫檀香,薛泓碧好不輕易就著這味道有了點含混睡意,耳邊總有風聲呼呼作響。傅淵渟也不曉得哪根筋搭錯了,沐浴後不早些上床睡覺,反而認當真真地穿戴一新,坐在視窗自斟自飲。
唯獨玉無瑕和方懷遠冇有笑。
梆子響了三聲,半夜天,子時至。
不等他從地上爬起來,先吐了一口鮮血,緊接著一道碧影飄了過來,三丈白練如同白蟒出洞纏上他脖頸,將他本欲出口的呼喊儘數扼住,迫使他仰開端來。
環顧一圈,他將目光落在麵前的方懷遠身上,啞聲問道:“你們是誰?”
“武林盟。”
“既然如此,先把他押下,等事了以後交給聽雨閣。”
女子輕笑一聲,部下卻無半點含混,直接擰脫了薛泓碧左手肘節,白練順勢下落,將他雙手也反綁在身後,青衣男人箭步上前,連點薛泓碧身上數道大穴,肯定他轉動不得,這纔對女子打了個手勢,兩人提起薛泓碧飛身而起,如履高山般飛渡河麵,很快消逝在鐘楚河上。
老者立即住了口,一名文士打扮的男人趕緊出麵打圓場道:“盟主所言甚是!步寒英十二年前就輸給了傅淵渟,是以身負重傷逃回寒山,多他一個部下敗將又能如何?此番我等擺設全麵,又有眾位同道合力互助,該當傅老魔血債血償的時候了!”
下一刻,美婦那隻纖纖素手如同鬼爪當頭落下,罩住他頭頂靈台,薛泓碧駭得亡魂大冒,正要有所行動,陰寒內力已經貫入體內,他悶哼一聲跪倒下來,骨頭渣子都彷彿結了冰。
就在這個時候,一隻手俄然從火線伸來,抓住了他的肩膀。
薛泓碧絕望地轉過甚,卻在房門合上頃刻,他聽到了一道從門縫漏出來的聲音:“他們在等步寒英,我在等好戲收場。”
“我、我還是出去吧。”薛泓碧莫名不想在此時跟他共處一室,從小熬煉起來的直覺讓他嗅到了傷害味道。
臘月廿三,大雪覆地,長河凝冰。
回想進入蘊州後產生的各種事情,傅淵渟始終語焉不詳的奧妙態度,那老魔好似對這統統早有預感,隻是不叫他曉得。
正入迷間,一隻手屈指成爪落在肩頭,霸道內力透體而入,在經脈間殘虐爆開,薛泓碧本就受了內傷,這下神采劇變,差點脫力跪倒下來。
薛泓碧放了水,把那股莫名其妙的壓抑也宣泄了出去,這才心對勁足地洗了手,籌辦上樓睡覺。
哪怕隻要一瞬,薛泓碧也辨認出來這一樣是截天內力,隻不過他主陽,這女人主陰。
此時已經是後半夜,哪怕秦樓楚館也歇了歌樂,恩客們或各自回家,或在和順鄉熟睡好眠,偌大樓船寂靜地浮在水上,化身為黑夜裡的怪物,木質樓梯收回的吱呀聲如同斷氣前的喘氣。
傅淵渟定定地看了他好久,在薛泓碧背後盜汗漸生的時候,他終究移開了目光,淡淡道:“自行謹慎。”
方懷遠沉下神采:“他不來,我們就殺不了傅淵渟嗎?”
“那就脫手。”方懷遠冷冷道,“他逃了十二年,該到末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