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魔頭休走!”
傅淵渟順手將酒壺放在了窗台上,五指虛按腰間,抬眼看向玉無瑕,問道:“濃娘如何了?”
那火勢已經遠勝方纔,木板房梁哀鳴坍塌,如果一個大活人被甩出來,就算不死也要半殘!
站在船麵上的一名男人眼疾手快,當即開弓如滿月,三箭連珠破空而去,那人隻勉強避過第一箭,下一刻便被洞穿身軀,如同折翼飛鳥從天隕落,倒在船麵上時已是不活。
傾酒入杯,收回一聲動聽輕鳴,這酒液竟是晶瑩剔透的紅色,在燭火映照下恍若流血朱殷,傅淵渟見著便眼睛一亮,端起酒杯嗅聞半晌,笑道:“紅纓血!”
傅淵渟第一鞭甩開了玉無瑕,第二鞭藉助旋身之勢兜轉返來,繞太重劍纏住了方懷遠的脖頸!
就在刀鋒逼近之時,傅淵渟手掌翻轉,玉無瑕神采立變當即放手,精鐵鑄成的匕首竟在一瞬被絞爛,她後仰下腰順勢翻滾,堪堪躲開追命一鞭,離她比來的人卻遭了殃,鞭頭如蛇普通纏住了他的脖頸,不等反部下刀,傅淵渟已然飛身而起,燕子抄水般掠過橫梁又下落,直接將人當場吊死!
傅淵渟終究暴露了來到絳城後的第一個至心笑容:“寒英,好久不見,你帶酒了嗎?”
傅淵渟緩緩展開眼睛,他看向門外那道剪影,嘴角輕揚,道:“出去。”
她笑靨如花,語氣也和順纏綿,不似存亡對決,倒像是纏綿悱惻的呢喃。
房門“吱呀”一聲被推開,玉無瑕還是頂著濃孃的麵貌,卻已換下了那身沾上雪水的衣服,現在穿戴一身烏黑衣裙,簪花釵環也都換成了素色,乍看與她盛飾豔抹的臉龐格格不入,再一瞧又有些女鬼似的淒美,隻是這身打扮不該呈現在酒香人美的銷魂窟,而該呈現在葬儀墳塋前,大半夜裡叫人見到便覺倒黴。
兩人之間間隔極近,倒讓旁人無從插手,玉無瑕站在高處看得清楚,方懷遠不管內功還是劍招都自成一家,傅淵渟與他對戰並不輕鬆,可方懷遠要想製勝卻更難。
傅淵渟手勁一鬆,任那死不瞑目標屍身砸落在地,他對旁人不屑一顧,隻是看著玉無瑕,歎道:“你打十一歲就跟著我,為我出世入死賣力多年,是我最屬意的下任宗主,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,連周絳雲都不能超出你去,可惜自你叛出補天宗已有十八年,武功不進反退,是安生日子過太久了嗎?”
“這是濃孃的至心話。”
哪怕在大雪紛飛的寒冬臘月,他也不喜好喝煨熱的酒,總感覺酒水熱過以後變了味道,哪怕芬芳濃香也少了本勁。
風更大,雪更急,火勢也更烈。
傅淵渟一手執鞭,一手撣了撣衣角火星,炸燬飛仙樓如許大的火勢也隻燒燬了他一片衣襬罷了。
四小我稱身圍殺上去,玉無瑕抽身飛退,抬手打出三顆轟隆彈,但聞爆響如雷,火光頃刻沖天而起,全部飛仙樓二層在火星飛濺中轟然倒下,傅淵渟與那四名武林盟妙手都被埋在了裡頭!
江湖上素有“刀行厚重,劍走輕靈”一說,可方懷遠用的是一把重劍,約莫百十來斤,平常武人舉起都難,在他手中卻如臂如指,迅若奔雷,快似疾風!
傅淵渟把玩著酒水盈盈的杯子,臉上笑容未收,聲音也可貴和順:“做下這些籌辦,費了很多工夫吧?”
“對呀。”玉無瑕輕捋額前亂髮,“這些年來我退隱江湖,換了不知多少身份臉孔,日子平平也歡愉,好久未曾刀口舔血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