坐在青石上的瘋女人被嚇了一跳,歌兒也不唱了,哇哇叫著誰也聽不懂的話,摸魚的女人便在水裡洗了洗手,將魚簍放在一邊,回身歸去哄,比及那瘋女人破涕為笑,她才轉過身來,先看了傅淵渟一眼,又將目光落在薛泓碧身上。
淺水灘上,枯荷塘邊,一株高大的水鬆樹下,有一個女人坐在青石上唱歌,她穿得非常豐富,卻還不時咳嗽兩聲,清楚看模樣不過三十來歲,頭髮已都白了,如同古稀白叟般乾枯無光,恰好臉上掛著孩童般天真爛漫的笑容,配上那不成頭尾的歌聲和古怪的小行動,看起來有些瘋傻。
沐浴換衣後,兩人又在青樓用了暮食,趕在落日西落之前向鴇母告彆,傅淵渟寫了一首酸不拉幾的曲子相贈,薛泓碧在旁聽著都是些有感冒化之詞,鴇母卻如獲珍寶,終究兩人在她的殷切叮嚀中揚長而去。
薛泓碧忍不住問道:“這是誰乾的?”
但是,一旦男人冇了權財,就再也摸不到玉無瑕一根手指,以往多少纏綿纏綿都在一夕煙消雲散,她踹了他們就像踢開路邊微不敷道的野犬,卻仍有無數男人拜倒在她石榴裙下。
薛泓碧忍了又忍,終是冇忍住,冷冷刺道:“無怪乎你現在眾叛親離。”
玉無瑕仰仗一己之力,為彼時在外摸爬滾打的傅淵渟供應了最可靠的諜報後盾,也在他奪回補天宗後幫手編織了一張天羅地網,助他在最短時候內坐穩宗主之位,她禍害了眾生,隻渡了傅淵渟一人,是最不知廉恥也最銷魂蝕骨的鎖骨菩薩。
傅淵渟張口想要說甚麼,忽又止住,他臉上可貴透暴露遲疑之色,終究歎了口氣,道:“是我曾經的好友。”
這句話是調侃也是摸索,薛泓碧做好了吃經驗的籌辦,孰料傅淵渟隻是看了他一眼,便笑眯眯隧道:“不錯,你可要記在內心,切勿重蹈覆轍。”
他看了她好久,終究將她打橫抱起,在世人轟笑中大步而去。
剛起的興趣刹時滅了一半,傅淵渟白了他一眼,道:“一代江山一代人,武林的豪傑美女也是過了一茬又一茬,但憑我多年尋花問柳的目光,現在江湖上名聲鵲起的所謂美女,不管俠女妖女,單以風韻而論,放十二年前也隻夠給她們三個當綠葉……”
傅淵渟向來是廣袖外袍內搭箭袖長衣,裡衣袖口束得很緊,這還是薛泓碧第一次看清他的手臂,隻見他左手腕處有一道環切傷疤,應是過了很多年,疤痕早已癒合,僅留下神醫妙手留下的羊腸線印記,針腳精密如補綴衣物,看起來既令人讚歎又覺驚悚,彷彿這隻手曾經齊腕而斷,厥後又被人拿羊腸線原樣縫了歸去。
傅淵渟:“……”
分開梧桐鎮後,薛泓碧跟著他一起行向西北已有個把月,半途遭受了大大小小的費事,本覺得這凶名遠揚的老魔要一起打殺疇昔,成果這十二年東躲西藏練就了傅淵渟昔日難求的好耐煩,除卻有兩回被聽雨閣和補天宗發明蹤跡聯手截殺,令傅淵渟不得不趕儘撲滅以滅口,旁的都能避且避,儘量不招惹那些害人害己的禍端。
但是,薛泓碧細心回想傅淵渟脫手時的狠辣霸道,渾然看不出半分非常,若非他猜想弊端,就該是這神醫當真妙手回春,能令斷肢重續乃至連筋脈都無缺如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