順著蜿蜒的大河一向逛到最西邊，河麵上的船隻越來越少，船停在石拱橋下，傅四老爺拉著傅雲英下船，登上石梯，“到紙鋪了。”

叔侄倆說著說著，耳畔一片鼓譟人聲，到河邊了。

傅四老爺不懂紙張和羊毫的吵嘴，大手一揮，叫伴計把硬毫、軟毫、兼毫筆百般遵循大小全包了，紙張也彆的多要了幾百張。

這一次她想率性一回。

她微微一笑，一字字道：“四叔，因為我喜好。”

店老闆一開端冇把傅雲英當回事，覺得是傅家哪位蜜斯感覺紙筆文具好玩才吵著要長輩給她買，想趁機狠宰一把，取出幾枚平常的墨錠，吹得天花墜地，甚麼宮裡禦用的墨，添了多少多少香料，寫出來的字多都雅，一錠要幾兩銀……

買齊東西，店老闆把叔侄倆一向送到店外石階下，“大官人歸去等著，東西下午就能送到您家去。”

傅雲英抬頭看著店老闆，似笑非笑。

傅雲英要了幾百張最便宜的竹紙。

最後選墨，墨錠分吵嘴，好的墨質細、膠輕、色黑、聲清。質細的墨冇有雜質，膠輕的墨謄寫時順暢，不易滯筆，色黑的墨錠色彩純粹，聲清是說敲擊墨錠時收回的聲音很清脆，如許的墨錠質量上乘，冇有雜質。

武昌府漢口鎮是漕糧交兌港口，衡、永、荊、嶽和長沙府等地的漕糧全在漢口鎮交兌。作為漕糧儲存和轉運港口，漢口竟日趨繁華昌隆，名列天下四大名鎮之一。

傅四老爺看她一眨不眨地盯著河裡的烏篷船看，嘴角輕勾，整天一臉嚴厲的女伢子終究暴露點新鮮力了。他扭頭叮嚀侍從去雇條船，拉著她走下石橋，“看到喜好的我們就停下來，得給你幾個姐姐、哥哥買點好玩的東西帶歸去，不然他們必定要鬨脾氣。”

接下來選筆，羊毫有兔毛、羊毛、狼尾、鼠須、馬毛等等，筆桿質料由賤到貴分竹、木、牙、玉、瓷幾種。

“女子無才便是德，書讀多了不是功德，今後不消去書院。”

傅四老爺沉默半晌，俄然笑了，“好。”他摸摸傅雲英頭頂的圓帽，輕歎一聲，“年長幼的時候可聰明瞭，要不是家裡窮，冇鈔供他讀書，他必定能考中秀才！”

她喜好讀書，喜好書院裡朗朗的讀書聲，喜好書籍上蕩氣迴腸的汗青典故，喜好一筆一劃寫出來的每一個字。

傅雲英冇說話，繞著店裡的貨架轉一圈。

黃州縣的集會和傅雲英設想中的不一樣。

凡是南來北往的貨色都在武昌府中轉，黃州縣和武昌府離得近，闤闠上呈現天南海北的南貨北貨並不出奇。

唯有大河最中間留出幾尺寬供船隻穿行，窄窄一線水波粼粼，雪花落在烏篷船上，一轉眼就化了。

黃州縣固然是小處所，也有宵禁，巷子裡的店鋪每天早上辰時開門，夜裡太陽落山便開端上門板打烊，一年到頭，隻要過年那兩天不開張。

伴計曉得傅四老爺是大財主，冇有因為傅雲英年紀小而輕看她，跟在她身邊，耐煩向她先容各種紙張的代價和合適的用處。

小廝篩了兩杯熱茶，傅四老爺抓起一把熟栗子剝著吃。

傅雲英給本身買了些絨線、棕絲、絹布、絲繩和花繃子，給傅月和傅桂買的是一對通草雙藤蓮，兩隻竹雕的水鴨子，給傅雲啟和傅雲泰兄弟的則是兩張關公麵具。

藍花布簾高高掀起，叔侄倆坐在船艙裡吃茶吃點心，劃子如一條銀魚，穿越於熱烈的水上集會當中，劈麵的船隻和他們的船擦肩而過，揚起的水花波紋相互追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