縣裡的小官人十三四歲開端央媒婆說親，相看人家，十五六立室娶媳婦，十八九抱娃。二少爺現在快十八了，還冇結婚——老太太怕二少爺用心，早就放話說二少爺不會早娶，等他考中進士後，幸虧北直隸尋一個本地娘子攀親。

傅雲章雙眉略皺，撩起視線掃他一眼，指指一旁棋桌上的文具匣和硯台，“給四叔送去。”

老太太一心盼著二少爺高中，對二少爺管束特彆嚴格。二少爺從三歲開蒙，天不亮起來讀書，夜裡熬到半夜，書房的燈還亮著。一年三百六旬日，二少爺每天得站在老太爺的牌位前背一篇文章，連除夕大年夜都不例外。

她們竟然能貼身服侍二少爺！

房裡驀地溫馨下來，丫環屏息凝神，悄悄退開幾步。

傅雲章收回凝睇庭階的目光，“哪房的四老爺？”

大吳氏臉上一僵，平時她養尊處優，幾個媳婦和家裡的仆人對她言聽計從，她能劈麵嗬叱老三冇本領，嫌媳婦們不敷孝敬，但老四但是她後半輩子的希冀。四兒子在內裡摸爬滾打，風裡來雨裡去，三教九流的人都認得，好的時候他情願和家裡人嬉皮笑容，偶爾還和小時候一樣撒撒嬌。建議脾氣時，他一句話不說，光是往門口一站，外邊的掌櫃、伴計嚇得屁滾尿流。

兩個丫頭點點頭，恭敬退出去。

傅雲章眉頭皺得愈緊。

“行了，我曉得，又不是頭一回。”蓮殼做了個鬼臉，“這一次我親身給二少爺挑丫頭，專找誠懇的挑！”

擔憂丫頭帶壞二少爺，老太太不準二少爺身邊的丫頭塗脂抹粉，誰敢勾引二少爺，亂棍打死，誰討情都冇有效。

傅四老爺收起打趣之色，神采微沉，淡笑一聲，“又是哪個多嘴嚼舌的在您跟前嚼蛆了？”

化雪的時候格外冷。

丫環們麵麵相覷，立即作鳥獸散。

小廝為莫非：“官人，這文具匣如何分？”

傅四老爺沉默一瞬，笑了笑，“娘，月姐這孩子誠懇，她是我閨女，我給她攢嫁奩，將來給她挑個殷實人家，委曲不了她。桂姐有三哥和嫂子給她做主，我不好插手管，我就一句話，她的嫁奩也是我出，不會比月姐差。至於英姐，大哥就留下她這麼一個閨女，她和大嫂孤兒寡母的，在外頭吃了那麼多苦，又纔剛回家冇幾天，頭一次跟著家裡人一起過年，我偏疼她幾分又如何了？”

傅四老爺嘲笑，“嘴長在彆人身上，隨他們愛說甚麼。我傅老四如果怕這個，當年也不敢跟著縣裡的人跑船。”

傅雲章拈起一枝筆，埋頭寫著甚麼，淡淡道：“我打發她們出去了。一會兒你去管家那兒再挑兩個丫頭。”

兩個丫頭一臉茫然，等走到二少爺的院子裡，纔敢肯定本身不是在做夢。

婆子從速捂他的嘴巴，勸道：“我的兒，消消氣，就當是你積善罷！這事老太太不曉得，如果然讓老太太曉得了，她們一家都冇活路！前次阿誰蓮葉，不過是露了點形跡，老太太發狠，活活把人打死了，十五六歲的小娘子，嫩得像朵花，說冇就冇了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，二少爺把事情壓下來了，你可彆到處說嘴去！謹慎二少爺活力，把你也賣了。”

大吳氏跺頓腳，顫聲道：“你要送英姐讀書？的確是混鬨！你出去看看，縣裡哪家閒著冇事送女伢子上學？”

傅四老爺大手一揮，“啟哥和泰哥有文具匣，這一套給英姐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