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神采慘白, 眉宇之間帶了幾分陰霾, 明顯正為不能插手院試而黯然神傷，卻冇有遷怒於彆人，反而強打精力為傅雲啟和傅雲泰討情，這份心性，實在叫人動容。

盧氏又氣又怒又急，氣傅雲泰不聽話惹出大禍，怒周家人卑鄙無恥，撞翻傅家的船不算，竟然還打她的寶貝兒子，急的是這回傅四老爺真的動了大氣，家婆出麵也不管用，如果把泰哥打碎了可如何是好？

隻要傅雲英留在他身邊，黑暗中看不清她臉上的神情，唯有那雙眼睛烏黑髮亮，夜色中仍然清澈如水。

次日淩晨，周家人陸連續續返回家中。

她低歎一口氣，站起家，在大吳氏、傅桂和盧氏驚奇的諦視中，走到院子裡。

傅雲英移開視野，走到傅四老爺身邊，輕聲道：“四叔。”

傅雲啟和傅雲泰縮在大吳氏身後瑟瑟顫栗，眼睛哭得紅腫。傅四老爺一個眼神掃疇昔, 兄弟倆緊緊抱住大吳氏的胳膊, 哇哇大哭。

蘇娘子是個冇主心骨的人，凡事都聽兒子、女兒的，加上看到傅雲章就不自發的畏敬，不敢打攪兩人說話，承諾一聲，拉著一臉不甘心的蘇妙姐出去。

陳老太太眉心緊皺，“好端端的，如何就碰到這類事？我看他命相不吉利，一定是容姐的良配。之前看他挺聰明聰明的，生得又麵子，冇想到這麼不頂用，彆人打鬥，他湊上去做甚麼？自作自受。”

下人追上來，“二少爺，老太太明天說，等您返來，讓你立即去佛堂見她。”

傅雲章回到家中，跨過門檻的時候，腳步趔趄了一下。

蘇桐眼眸低垂，恭敬道：“二哥說的是。”

傅雲章皺眉，輕聲道：“容姐，你應搶先問他傷得重不重。”

“二少爺。”混亂中，一個年級四十歲擺佈的周家男人越眾而出，抱拳道，“您是舉人老爺，宰相肚裡能撐船，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，給幾個孩子一條活路。”

傅四老爺冷哼一聲，“他們家架子大，我派人去請，竟然一個個躲起來假裝不在家。如何二少爺一出麵，一個個又都在了，還來得這麼快？”

蘇娘子看到他，呆了一呆，擦乾眼淚站了起來，手足無措，“二少爺，您如何來了……”

天光大亮，光芒穿太重重幔帳，在石磚地上投下一道道亮斑。遠處傳來恍惚的雞鳴狗吠聲，婦人站在院門前呼喊奸刁的孩子歸家用飯。

他站在台階下瞻仰“琳琅山房”幾個字，筆跡婉麗，是朝中最為風行的台閣體，但結體超脫，和時下那種橫平豎直的台閣體略有分歧。

院子裡，正和傅四老爺低聲扳談的傅雲章俄然昂首，望著角落裡通向內院的月洞門，看了好久。

他一時感到，怔怔出了會兒神。陳老太太也不管他，接著朗讀經文。

傅四老爺見他臉上並無肝火，內心稍稍一鬆，唉聲感喟，慚愧道：“雲章，你看這事……”

傅雲啟和傅雲泰被仆人按在條凳上，剝了褲子捱打。堂前一張柳木大圈椅，傅四老爺大馬金刀地坐在圈椅上，神采烏青。仆人們圍在一旁，端茶的端茶，扇風的扇風，捶腿的捶腿。他仰靠著椅背，一言不發。偶爾爆出一聲清喝：“持續打！”

傅雲章親身送周家人分開。

誰能想到最後會連累到蘇桐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