主子不敢再出聲，站在一旁等著。

霍明錦的手仍然按在刀柄上，上前幾步，“皇上。”

他不是之前的霍家少爺，這幾次用心沉默回絕，天子應當對他放下戒心了。他還刀入鞘，“謹慎行事，不要輕舉妄動。”

丫頭芳歲端著一隻青花纏枝蓮紋瓷缸走進院子，抿嘴朝傅雲英一笑，揭開瓷缸上罩的竹絲篩子，瓷缸裡逸出一股淡淡的酒香。

趙師爺申明遠播，他的文章傳播出來，湖廣各個州縣的文人才子爭相傳抄。如陳知縣所願，黃州縣這回算是完整立名了，其他州縣的學子們恥笑黃州縣人粗鄙鄙陋，民風蠻橫。提到黃州縣幾個字，立即能背出趙師爺的文章。

從宮門出來, 左邊門廊東邊絕頂處便是東閣, 內閣大臣平時在此辦公, 票擬批答, 參與機務。

沿著中間禦道, 兩側建有連簷通脊的千步廊, 東接長安左門, 西接長安右門, 東西朝房各一百一十間, 又折而北向各三十四間。千步廊以外環抱一座硃紅宮牆，東邊宮牆外邊是禮部、吏部、戶部、工部、宗人府、欽天監等六部官署，西邊宮牆外邊為五軍都督府、刑部、都察院、大理寺之類的武職衙門。

照進廊蕪的光芒在他表麵清楚的麵孔上打了一層薄光，他站在一片淡淡的金光中，更襯得身姿健旺，端倪英挺。

芳歲撐起羅傘，罩下一點蔭涼。

傅雲英把瓷碗往前一推，“甜甜的，一點都不酸，吃這個解暑。”

棋子落在棋盤上，收回一聲脆響。

※

傅雲英合上書冊，走到廊簷下，接過白瓷瓢羹，舀起一勺乳白的甜漿，酸甜香醇，暑氣頓消。

禮部官員趴在地上，不敢吱聲。

韓氏放動手裡做了一半的絹布書袋，拍拍衣衿，扯傅雲英起來，“走，我們去看看啟哥。”

傅月擠出一絲笑，但眉頭緊皺，看起來更像是要哭了一樣，吞吞吐吐道：“這裡、這裡的花開得好……”

養娘走出去，打斷母女倆的對話，“太太，蜜斯，九少爺那邊鬨起來了。”

“二哥那兒風涼。”傅雲英起家清算竹疏布招文袋，把剛纔讀的幾本書一本本塞出來，交給芳歲揹著，和韓氏一起走出院子。

因為天子每月隻逢3、6、九日上朝，其他時候六部事件全數交由內閣大臣措置，午朝成了一種意味，天子的權力遭到內閣大臣的掣肘，經常產生天子下發的敕書被內閣扣下不發乃至直接采納的環境。

硃紅宮牆, 明黃琉璃瓦，瓦藍蒼穹下九脊殿高矗立立, 寂靜厲穆, 氣勢宏偉。

趙師爺從鼻子裡哼出一聲，麵帶不屑，抄起棋桌上調香的銀簽子，對著傅雲章腦袋敲一下，“都怪你，把我的門生搶走了。”

“娘，你嘗一口。”

“國公府的事處理了？”天子彷彿冇發覺他的緊繃，含笑問，“接下來該為朕辦差了吧？”

這個了半天，他一揮手，“不說這個了，你先陪我下幾場棋。”

“趙善姐是我的遠房堂妹，她自小擅畫。當年她待字閨中時，家中貧困，出不起嫁奩，出閣前她閉門不出，花一個月畫得一箱工筆花鳥畫，換得黃金百餘兩，風風景光出嫁。”趙師爺緩緩道，“趙善姐是閨閣派，你mm若能拜趙善姐為師，她今後的嫁妝就不必你操心了！”

趙師爺如有所思，俄然問：“那幅枇杷粽子畫是你畫的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