管平波不知是不是《紅樓夢》寫的乃官宦人家,趙姨娘生了賈探春與賈環後也隻能撈著個給賈寶玉打簾子的活計。但在官方,端莊父親屋裡的妾,竟是職位高於子侄的,甭管嫡出庶出,皆要喚她一聲管嬸嬸或管伯母。受了長輩的頭,天然就得發賞。練竹出門時就籌辦安妥,讓她放在袖中,此時拿出來一一發放,獨竇則雅得了個雙分子。
肖金桃點了點頭,又問:“算數呢?”
管平波告了一聲,坐下了。
二房就一根獨苗竇懷望,已是見過了,不消多述。三房正妻賀蘭槐生了一子一女,妾侯翠羽生了一子,因其父親是個讀書人,起的名字也新奇,彆離叫治通、則雅、和節,皆取自《荀子》,是但願孩子守禮的意義。竇家的第二代三個兒子,第三代五子一女,襯的女孩兒特彆精貴。男孩兒們見完禮都立在各自父母身後,獨竇則雅挨著肖金桃坐了,顯得職位超然。
稍頓了頓,肖金桃又道:“昨日早上一戰,你阿爺喜好的很,已是叫大房留意。家裡的外賬皆是賬房在管,他隻聽你阿爺的話,你阿爺又重宗子,是以除了竇元福,憑你們哪個,都是插不進手的。你阿爺是個奪目人,那些個下賤手腕,休想在家裡用。我們隻要大道可走。一則你的技擊彆丟下了,日日同人練去,阿爺自記得你。他記得你了,就是記得了二房;二則你再幫著我把外務管起來。原是你大嫂在管,她又要娶兒媳婦,說來那是正子嫡孫家的,我不好太明著偏你。今後且看吧。再有,”肖金桃深深看了管平波一眼,道,“你姐姐內疚,你卻不能不把她放在眼裡。嫡庶無序,是亂家的底子。你可記清楚了?”
又把守平波,一臉乖覺和婉,那就無妨多疼顧些。一家人就該有一家人的模樣兒,不是麼?
肖金桃冇甚麼對兒媳好說的,以要教管平波算賬為由,將彆的人都打發了。引著管平波往東間走,此處是肖金桃常日裡算賬之所。東間擺滿了架子,層層疊疊的放著帳本。桌上還攤著一本賬冊,想是正算到一半的。
肖金桃笑道:“如此,今後便跟著我算賬吧。隻若跟著我做事,就睡不得懶覺了,少不得聞雞起舞,你可情願?”
管平波便老誠懇實的給肖金桃敬茶叩首,又給竇崇成的生母黃雪蘭磕了個頭,收了兩個紅包,再與平輩的叔伯妯娌見禮。她比三房的侯翠羽小幾歲,然此時大小都隨夫婿來,侯翠羽倒要向她見禮。
管平波心中納罕,練竹是個和藹人,但未免顯得軟弱無能了些。這等當不起家的兒媳婦,婆婆冇來由喜好。庶出的兒媳婦更不喜好。如何端莊的大兒媳也看著不對於了?總不至於一屋子兒媳,肖金桃冇有一個喜好的吧?
侯翠羽笑著對張明蕙福了福:“也是唬的不輕,隻比我們姐姐當時正瞧見了強。”
丫頭們忙放開紙筆,叫管平波寫。宿世照顧管平波的大哥哥一手好字,管平波也跟著學了幾年。這一世冇那麼好的前提,隻拿著一根快禿毛的破筆蘸水在青石板上練。故字算不得很好,亦不算丟人。彼時對女眷要求不高,能把字兒寫工緻,被人恭維一句才女都不算很負心了。
管平波點頭道:“我家裡的事,也冇甚好瞞的。提及來是有些丟人,可捂在懷中,就不丟人了不成?現在我父母都冇了,歸去對著惡狼般的叔伯冇意義。何況我既嫁了來,天然這裡纔是我家,與本家再無相乾,今後他們倘或來找我,也隻說我不在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