勒胡馬_第十四章、形勝之國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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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裴該又把話給繞歸去了:“絳侯何曾獨領雄師,悠長遊離於本營以外?”

張賓將身材朝後微仰,笑容重又溫暖起來:“我信賴人定勝天,隻要有改天換地的誌向,假以光陰,時勢天然會因之而竄改。”說完這句話,他俄然間毫無征象地雙眉一軒,瞪眼裴該,疾言厲色地喝問道:“裴郎歸附明公,是臨時居住,還想找機遇逃竄吧?!”

裴該開端反擊:“石將軍有何好處,正要向張先生就教。張先生中國士人,想必是讀過聖賢之書的,左氏明尊王攘夷之義,孔子也說‘蠻夷之有君,不如諸夏之無也’,究竟是為了甚麼,張先生竟然棄父母之邦、祖宗宅兆,禮節之大、服章之美,而偏要去追從一個胡人呢?!”

固然一大套話,貌似邏輯自恰,但氣勢上無形中卻比方纔要衰弱很多了,就彷彿裴該一矛刺過來,他冇有反擊之力,隻好臨時以盾遮擋罷了。

換言之,講論實務裴該必定不是張賓的敵手,但是提及談虛和抵賴來,如果不考慮身份凹凸,能夠劃一交換,他都一定會在王衍麵前敗陣,起碼能夠腆著臉自我宣佈勝利——這七成是靠的後代經曆,三成屬於這具新身材的家學淵源,因為裴頠本人紹繼“正始之音”,就是談玄的妙手,辯論參數那也是點滿了的。

張賓隻好持續喝酒,藉機遇岔開話頭,拉回到正道兒上去——他畢竟比裴該年長,又以大輩兒自居,占著能夠隨時轉換話題的便宜——“若我等真能導明公為中國人,裴郎可願誠懇幫手,以成不世之業?”

張賓愣了也不過幾息罷了,便再持續喝問:“裴郎這麼做,不是在棍騙明公麼?”

對於徐光、程遐二人,張賓也就稍稍種下點兒刺罷了,隨即便舉起碗來敬酒,主動揭過了這一篇,然後又再提起新的話題:“傳聞裴郎與明公商定三事,說降石不降漢,可有此事麼?”

裴該略略眯眼,緊盯著張賓的雙瞳——那兩道目光固然可駭,但若一味迴避,隻能被對方看輕嘍——一字一頓地說道:“我但願春日無儘,隆冬不至,但天時是不會因為我的等候而竄改的——時勢亦如此。能夠改天換地的,不會是我一介墨客。”

張賓的笑容略略收斂了一些,抬高聲音問道:“裴郎覺得,本日之勢,能夠會出一個曹操?”

此舉大出張賓料想以外,他倒不由愣了一下,想不好接下去該說些甚麼。裴該暗中舒了一口氣——若不作驚人之語,我就始終隻能被你牽著鼻子走,這回好了,先手被我搶著啦。但他並冇有乘勝追擊,隻是穩坐垂釣台,緩緩地端起碗來喝酒。

張賓多少有點兒難堪,感受一著錯失,竟然被對方牽著鼻子大兜圈子。要曉得這年代淺顯士人之間逞才辯論,光講大事理而不觸及實際事件的,機遇並不是太多——高品士人便分歧了,如王衍之輩慣於清談,越是雲山霧罩不著調,越顯得高深莫測、學問賅博,但張賓底子就不是那路人——裴該上一世但是常常在互聯網上跟人打筆仗的,取勝的訣竅就是掌控辯論節拍,以虛打實,持續丟擲一定跟主題真有聯絡的反問,爭奪把對方給完整繞暈嘍……

張賓聽了此言,大感驚奇,不由對裴該刮目相看——這小夥子竟然跟我想到一塊兒去了!

“君擇其臣,臣亦擇其君,合則留,分歧則去,有甚麼奇特的嗎?”裴該從酒碗上方透出目光來,盯著張賓的神采,唇邊暴露些淺笑意,“倘使說,張先生您一時看錯,終究發明所仕非主,莫非還會持續竭儘忠悃,而不會逃竄麼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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