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放逐邊陲，年內就走。”史則盯著火盆，手捧著杯茶漸漸喝。

建文十年冬，第一場雪在十一月月初就用紅色覆蓋了京都。淺淺就在那一場雪裡死去的。

小唯慎重接過，點頭說:“好，徒弟。”楚雲煕衝她暖和淺笑，像了了件苦衷般輕鬆。

“嗯，你歸去稟太子，我正在配藥，過兩日自會去看望皇後。”楚雲煕身子未動，對外說道。那侍衛聽她說不去，眉頭一皺，卻並不敢猖獗，隻得恭敬的承諾稱“是”，施禮退了歸去。

楚雲煕看著史則，那張圓臉少了笑容，留了短短的髯毛，說:“實在宋啟文不愛淺淺。”

聽人說，淺淺是被宋啟文從芙蓉院三樓推下的，就在那第一場雪的夜裡。那天宋啟文去找她，在芙蓉院三樓候到了半夜，直接熱烈散場時，宋啟文已酣醉。那晚內裡雪花飄蕩，宋啟文對淺淺說:我們私奔吧，天涯天涯我不負你。淺淺規矩疏離的說:宋公子喝醉了，快歸去吧。宋啟文卻強行把淺淺壓在了憑欄上想吻她，帶著渾身酒氣，淺淺側過甚避開，卻冇看他一眼。宋啟文死死的抱著淺淺問:是不是我太無能，以是你不肯意跟我走？淺淺隻是似感喟的說:宋公子不是淺淺要等的人。宋啟文聽了大笑，流著淚看淺淺那豔絕青樓的仙顏，淺淺也麵色清冷的看他。欄外的雪花飛了出去，落在淺淺的臉上，然後溶解，宋啟文眼睛直直的看那雪化成水珠，最後笑著看了眼淺淺。實在宋啟文是想抱著淺淺一起跳下去的，他被那支一向隨身的短蕭勾在欄上止了下，看著淺淺落地，鮮血濺在白雪上，在殘月的夜色裡刺入眼睛。他並冇再上前一步，而是原地蹲了下去，癡癡的笑著，淚流滿麵。

“大人，小唯女人到了。”一青藍棉長裙的青荷，輕巧的走了出去講道。她是長公主派來幫手打理狀元府的，削肩細腰，長挑身材，鴨蛋臉麵，俊眼修眉，傲視神飛，十七歲的如花少女，聰敏活潑惹人愛好，把狀元府也打理的井井有條。小唯跟在她身後，一身風塵仆仆，帶著內裡的寒氣，半新的水綠棉衣，頭髮高高束成髮髻，臉上的胎疤隻剩一銅錢大小如蝶狀的深色陳跡。

楚雲煕看著史則，史則笑笑道:“我也該走了。對了，秦玨下月大婚，你還是彆列席了，讓人送份禮去就好。”

史則挑眉看著楚雲煕笑問:“你是真不知啊？這事也算因你起的。”一旁的青荷掃了史則一眼，去端了杯茶水遞給溫馨坐著的小唯便退了出去。

“好冷，先回正屋烤烤火吧。”楚雲煕冇再多說，去關窗落鎖。史則曉得她怕冷，又看她神采泛白，便跟在前麵一起去正屋。

至於楚雲煕到底是不是去書房開藥方，彆人也不知。不過禮部派人過來傳授結婚時的禮節官進了府。楚雲煕去宮裡當值，評脈，返來接管那授儀官的培植，日子倒是過的極快。

又過了幾日，史則升遷任湖州刺史。說是太子親身向皇上上的奏摺，算是感激楚雲煕救治皇後之情，皇上準了，畢竟湖州慘案已經查了一年，仍無停頓。這時正值去湖州查案的梁王想請罪回京，被聖上派人去麵責。史則固然升遷，但現在湖州慘案未結，少有人願去那是非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