敬親王霍然挺直了身子,眼中肝火難抑,大聲道:“彆跟我提母後!你彆在我麵前提母後!”他氣憤之下,已經底子不顧忌君臣之分。天子反倒出奇的平靜:“你看看你這模樣,另有冇有半分體統?不孝的人是你,朕向來冇有讓母後蒙羞。”敬親王悲傷、氣憤、絕望,交叉成一片,隻道:“母後即使如何待你,她亦是母後,她生你養你,你卻私內心記恨。若不是你……你……”他情感衝動,再也說不下去,上前一步,趙有智見勢不妙,倉猝叫了聲:“王爺!”
端的是相思無因見,悵望冷風前。
執槳的女子慌亂中站了起來,欲向敬親王施禮,小艇本極狹小,倉促受力一陣亂晃,那綠衣女子低低驚呼,忙拋開手中的花去抓船舷,那紅蓮花紛繁落在碧水中,非常都雅,但那綠衣女子目睹幾乎要落水,敬親王急道:“謹慎!”情急之下伸手欲相攙,空隔了丈許,倒是無用。執槳的女子手忙腳亂,小艇打了好幾個轉,終究答覆安穩,那執槳女子笑語嫣然:“可不敢站起來向王爺見禮了,請王爺恕罪。”
天子亦曉得大怒之下,如若措置敬親王,必會大變態態,以是揮了揮手。趙有智趕緊向敬親王遞眼色,敬親王卻不承情,瞪了趙有智一眼,亦不向天子施禮,拂袖昂但是去。天子見他如此,氣得半晌說不出話來。殿中靜悄悄的,冷風吹起殿中竹簾,模糊傳來一陣荷香。遠處數聲蟬音,稍噪複靜。過不一會兒,卻聽到殿後湖上傳來女子模糊柔婉的歌聲。
清風明月閣實在是頗具規製的一座宮殿,位於太液池畔,原是皇子讀書之所,敬親王曾在此殿中苦讀十載,此時跟著趙有智踏入殿門,見殿中陳列已經儘皆改了,不複昔日模樣,心下不知為何,隻感覺有幾分欣然。趙有智將他延至此處,恐天子已醒,便回身歸去正清殿,餘下的小內官奉上茶水來。敬親王不耐久候,見殿內殿外寂然,小黃門皆垂目拱手,侍立在大殿深處。他信步踱至後殿廊上,那空廊虛淩於水上,廊下便是碧綠一泓太液湖水。時方盛暑,極目望去,但見太液池中紅蓮碧葉,層層疊疊,遠接天涯。而天涯之間的朱欄外碧荷如蓋,亭亭淨植,稀有盞荷葉傾入欄內來,葉大如輪,挨挨擠擠,數重碧葉間有一枝荷箭,似蘸飽了胭脂的一支筆,蘸得那色彩幾近化不開去。四周芰荷水香,異化萍汀鬱青水汽緩緩拂麵而來,令人神爽心宜。
那名丞官非常見機:“氣候太熱,請王爺先進樓中風涼風涼。”
敬親王的校衛不卑不亢,道:“依《大虞律》,自百官以下,皆應遁藏親王儀仗。”
天子正在氣頭上,“啪”一掌擊在案上,道:“出去看,是誰在喧華,將這等無禮犯駕的奴婢關起來,先杖二十。”
敬親王傳聞不讓本身回軍中去,已經老邁不痛快,他夙來又與豫親王最為不睦,天子竟然要將本身交到“宿仇”手裡去,如何咽得下這口氣?立即道:“還是請皇上放臣弟回關外去,臣弟癡頑,每天在皇上麵前,隻怕白白惹皇上活力,臣弟寧肯離皇上遠遠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