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月如霜_第9章 夏泠【八】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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豫親王略一沉吟,便對他說:“有冇有油衣,找兩件來,再要一盞不怕雨的燈。”

先皇時候,諸皇子向來在上苑四周皆有賜邸,睿親王的邇園便是此中最為宏麗的一座,不但遠超越諸皇子的賜邸,比起賜太子居的明苑亦有過之而無不及。睿親王性好豪華,多年運營,這一處園林更是精美華麗到了頂點,固然比不得上苑的宏偉絢麗,但是亭台樓榭美不堪收,遍植奇花異草無數,幾近園中每一寸土都價等黃金。

豫親王欠了欠身,道:“臣弟正有一事要稟奏,宮中還是天佑十年的時候大修過,現在亦有四十多年了,有些殿宇漏得短長,比如擷安殿、長寧宮,恐怕得好生拾掇一番。如果要修整,隻怕要請居於殿中的娘娘們先挪到彆處。”

趙有智的神采更加丟臉了:“在城樓上。”

為避嫌,豫親王一向不便正視。待見她迤邐曳地的裙角在屏風後一轉,終究不見了,方纔微鬆了口氣,抬開端來,卻剛好瞧見天子唇角一縷笑意:“這類性子,朕也何如不得。”

四周風燈圍著,樓洞中極是敞亮,照見豫親王的神采微微一動,並不是非常不測。慕家滿門被查抄下獄,因為慕妃身懷六甲,以是一向瞞著她慕家的動靜。趙有智苦笑道:“王爺,您想想,這類事情如何瞞得住。一個小宮女說走了嘴,貴妃娘娘當時一口氣上不來,人就發昏死疇昔了。等傳了太醫和穩婆出去,已經動了大紅,從申末拖到亥時,貴妃娘娘和皇子都冇能保住。”

“四哥,”豫親王低低地喚了一聲,“你如果內心難過,大哭一場也好。”

豫親王沉默無聲,天子語意苦楚:“隻要她,向來隻要她明白——但是連她我也保不住,我下旨抄冇慕家的時候,寫硃諭的手都在顫栗,可我不能不為。蹚著那麼多人的熱血,踩著那麼多人的骸骨,朕站到這萬人上頭來,冇人曉得朕內心的滋味,朕有這天下,卻又甚麼也冇有!”

豫親霸道:“雨下得這麼大,氣候又冷,皇上先起駕回正清殿吧。”

走到城樓底下,才見著趙有智,先行了禮,因為冷,聲音都有幾分發僵:“王爺,奴婢自作主張請了您來,請王爺恕罪。”豫親霸道:“如許的客氣話不必說了,皇上呢?”

豫親王一起出去,隻見到這般絲竹歌吹,脂香粉豔,睿親王興趣勃勃攜了他的手:“你可貴來一趟,來來,聽聽錦歸的新曲,‘錦歸之歌,紫府之舞,碧珊之簫,吟緋之琴’並稱‘長京四絕’,本日本王府中已有雙絕,毫不能錯過。來人啊,叫他們將梅花樹底下埋的那罈好酒取出來,本日我們哥倆不醉不歸。”

趙有智恭敬的一聲低喚,將他從悠遠的回想中拉了返來。豫親王抬起眼來,趙有智道:“皇上傳王爺出來。”

這方內晏安他每日必來,一起鋥亮如鏡的金磚地走得熟了,廊外白玉欄下剛換上一溜景泰藍大缸栽的石榴樹,綠油油的葉子襯著百千點殷紅花骨朵,如潑似濺。花雖還未開,已經讓人感覺那色彩明烈如火,素淨似綢,幾近在視野裡一觸就要燃起來。方跨過靜虛室的門檻,已經聽到天子的聲音:“老七,你來得恰好,有好茶喝。”

唱到夢字,聲音已經極低,如夢似幻,舞姿極柔,便如隨風之柳,在漫天花雨間低徊而下,跟著餘音嫋嫋,旋地定了,臂間輕縷緩紗如雲,紛揚鋪展開去,終究鋪成一朵極豔的花朵,盛放在紅氆氌上。盈盈一張秀臉,便如花中之蕊,襯得一雙明眸善睞,目光流轉,傲視之間,好幾人已經喝起彩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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