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年過往,數不儘的淺笑墮淚難過及感喟,道不完的思慕眷戀期盼與磨折,被謹慎翼翼封藏在這一則小小的本子裡。他從不曉得,她竟是那樣的人,白日裡大大咧咧,活力興旺開暢如向日葵,可夜裡,那些傷感而幽涼的詩句交叉在字裡行間,似開在夜深人靜的荒漠鳶尾花,染著悲慘的氣味,掙紮於寂寂工夫中,展轉度過一個個有望的日夜。
隻要那句詩,高聳地一遍又一遍――錦瑟無端五十弦,一弦一柱思華年。
每逢節日,她跑遍大街冷巷,也要買到合適的禮品送他。有一日下了滂湃大雨,她抱著禮品,被大雨淋濕,禮品安然無恙,她發熱抱病卻仍感覺高興。
沐華年轉頭,虞錦瑟正在草坪上歪躺著,不省人事的模樣狼狽極了,沐華年皺了皺眉,隨後哈腰將地上的人扶起,臨彆之前,他問莫婉婉:“要不要我幫你喊個的士?”
莫婉婉點頭:“你彆管我,我哥們頓時來接我。”她從外套的帽子裡摸了摸,拿出那本日記本:“對了,這是錦瑟的,你一併帶走吧。”
沐華年趕到之時,虞錦瑟已經被莫婉婉連拖帶拽帶到了江堤邊上,莫婉婉累的氣喘籲籲,對沐華年道:“如果你另有一點人道的話,就費事你送她回家,我實在是不可了……嘔……”回身扶著電線杆狂吐。
……
一本日記,就這麼看完了。一個女人,暗戀著一個男人的猖獗,那無數的期盼,無儘的哀憂與沉痛,就此擱筆。
是夜,沐華年將虞錦瑟送回家。
虞錦瑟迷含混糊地被顛醒,大腦卻仍不清楚,她抱著沐華年的脖子,問:“婉婉,你甚麼時候背得起我啦,我記得我比還你胖六七斤呢!”
江堤距郊區另有一段巷子,比來修路冇法通車,沐華年揹著虞錦瑟漸漸走在巷子上。
三人擦肩而過的霎那,莫婉婉攔住沐華年,神情鮮見的當真,“沐華年,我一向都很討厭你,我本來不想跟你說話,但明天她這個模樣,有些話,我實在忍不住了。”
他去了大洋此岸的英國,她留在g市等候,每晚將他送的戒指貼在心頭,翻來覆去默唸他的名字。偶然候想他想的短長,她便在本子上寫:“兩情如果悠長時,又豈在朝朝暮暮。”
……
沐華年的腳步頓了頓,好久,他垂下視線,看向遠處路燈投下的暗影,悄悄道:“嗯。”
統統的日記結束,她彷彿不想再記任何筆墨,日記本的最後一頁,她留下了一行字,跟日記首頁的內容一模一樣。
“感謝。”沐華年道,背起醉醺醺的虞錦瑟。
“因為內裡有太多悲傷的回想……”虞錦瑟道。
……
嗬,因為不被愛,以是無人知。
他俄然呈現在茉莉花盛開的巷子上,問她願不肯意嫁給他。她狂喜的表情冇法用言語描述,在本子上畫滿了桃心,每個桃內心滿滿都是沐華年三個字。
她最深處的內心,如此敏感而脆弱,卻,向來不被外人曉得。
她對主席台上演講的他一見鐘情。
他伸脫手去,染著菸草氣味的指尖,悄悄擦去那滴淚。
他返國後,她為他捨棄雙親,眾叛親離,但是他對她一如既往的冷酷。他從不回家,她守著空蕩蕩的兩室一廳,常感到無儘的無助與寒涼,那篇日記的末端,她寫道:“滿心望如一,何悟不成匹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