卻說乞伏乾歸，增置官屬，令宗子熾磐領尚書令左長史，邊芮為尚書左仆射右長史，秘宜為右仆射，翟瑥為吏部尚書，翟勍為主客尚書，杜宜為兵部尚書，王鬆壽為民部尚書，樊謙為三公尚書，方弘、麹景為侍中。彆的拜授，一如魏武晉文故事，猶自稱大將軍大單於。惟楊定身後，天水人薑乳，襲據上邽，因遣乞伏益州往討。邊芮王鬆壽入諫乾歸道：“益州貴為介弟，屢立軍功，因勝致驕，常有德色，前人謂驕兵必敗，若令他專閫，恐非所宜。”乾歸道：“益州勇猛，非諸將所能及，我但恐他剛愎自用，或致僨事，今當另簡重佐，便可無憂！”說著，遂派韋乾為行軍長史，務和為司馬，令與益州同行。至大寒嶺，益州果不加部勒，反縱軍士解甲遊畋，日夕酣飲；且命令道：“敢言軍事者斬！”韋乾看不疇昔，隻好邀同務和，違令進諫道：“將軍為王室懿親，受命專征，期殄凶醜，今賊已逼近，何如解甲自寬，宴安鴆毒，古有明戒，望將軍三思！”益州大言道：“乳眾烏合，聞我到來，理應遠竄，若欲與我決鬥，便是自來送命，我自有擒賊體例，卿等勿憂！”滿是驕態，惟不殺韋乾，還算氣寬。韋乾等隻好退出，自加防備。公然薑乳引眾劫營，益州未曾防備，竟被墮入，倉促驚潰。還虧韋乾等救護益州，且戰且行，才得逃脫性命。乾歸聞益州敗還，也仿秦穆公悔過語雲：“孤違蹇叔，致有此敗，將士何罪，罪實在孤呢！”乃概令複職，悉置勿問。並令兵士療養，暫息兵戈。

事且慢表，且說燕主慕容垂，掃滅丁零，還至中山，聞翟釗奔入西燕，乃議發兵西略，往攻慕容永。諸將俱說道：“永未有大釁，不宜輕伐，且邇來連歲戰役，士卒久勞，住民亦不暇耕織，瘡痍滿目，抽泣盈途，宜乘此安撫兵民，待時而動，戔戔宗子，無庸深憂呢！”獨司徒範陽王德駁議道：“昔三祖積善，遺訓在耳，以是陛下龍興，人皆思燕，不謀而合。永與陛下係出同宗，乃獨僭稱尊號，煽動華夷，惑民視聽，致令群豎縱橫，逐鹿不息，今若不先加除滅，恐民氣不壹，後患方長，怎得謂不敷深憂！就使士卒頹廢，此舉亦不能再緩了！”垂掀須語諸將道：“司徒所議，與我同意，古稱：‘二人同心，其利斷金。’我計決了！且我年雖老，扣囊底智，尚足殲除此賊，不宜再留遺患，累我子孫呢！”撤除慕容永，亦一定子孫悠長。乃發步騎七萬人，遣鎮西將軍丹陽王瓚，及龍驤將軍張崇，往攻晉陽，征東將軍平視，往攻沙亭，自率雄師赴鄴。晉陽守將，為西燕主永弟武鄉公友，沙亭守將，為西燕鎮東將軍段平。西燕主永，尚恐兩處有失，因再遣尚書令刁雲，與車騎將軍慕容鍾，率眾五萬，出屯潞川，使為援應。垂複使太原王楷出滏口，遼西王農出壺關，自出沙亭擊永。

時大逸豆歸已奔還報永，永乃自率精兵五萬，馳救台璧，屯兵河曲，貽垂戰書。垂批迴戰期，佈陣台璧南麵，分農楷二軍為擺佈翼，又使慕容國率兵千人，伏深澗下。次日交兵，由垂親往應戰，兩下裡不及答話，便將對將，兵對兵，角鬥起來。才及片時，垂竟拍馬返奔，將士亦佯作敗狀，曳械遁走。永不管好歹，揮兵急追，人馳馬驟，爭向深澗中躍過，彷彿有滅此朝食的氣象。不料馳至半途，那慕容楷慕容農兩軍，出來截住，夾攻永軍，垂又翻身轉來，迎頭痛擊，永三麵受敵，如何支撐？隻得回馬奔還。追兵變做逃兵，逃兵反變做追兵，勝負變幻，真不成測。永馳還澗旁，不防慕容國又複殺出，截住來路。垂與農楷等在後緊追，累得永進退兩難，頓致全軍大亂，或被殺，或被溺，死了無數士卒。永還須遲死數月，以是幸得逃脫，奔還宗子。永已用兵數年，連誘敵計都未防備，實是個冇用傢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