兩晉演義_第2章 祀南郊司馬開基 立東宮庸雛伏禍(1) 首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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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子嘗欲將這類臆見,抒展出來,好待看官公決是非,但又慮事無左證,徒把五千年來的故事,籠籠侗侗的說了一番,看官或且誚我為空談,乃至以漢奸相待,這豈不是多言招尤麼?剋日筆墨少閉,聊尋證據,可巧案左有一部《晉書》,乃是唐太宗堆積詞臣,撰錄成書,共得一百三十卷,當下順手一翻,看了一篇《序言》,是總說五胡十六國的禍亂,因驀地觸起心境,想到內亂最烈,無過晉朝,晉自武帝奄有中原,僅閱一傳,便已內亂迭起,當時大臣防變已然,或說是罷兵為害,山濤。或說是徙戎宜早,郭欽江統。言諄諄,聽藐藐,遂致厥後內亂無窮,由後思前,無人不為歎惋。那知牝雞不鳴,群雄自息;八王穩定,五胡何來?並且貂蟬滿座,塵尾揮塵,多數齷肮臟齪,庸庸碌碌,冇一個文經武緯,冇一個坐言起行。看官試想!這類敗常亂俗的時勢,莫非尚能支撐疇昔麼?借使兵不罷,戎早徙,亦豈果能慎守邊陲,嚴杜狡寇麼?到了神州陸沉,銅駝波折,兩主被虜,行酒狄庭,不過是內政不綱,所乃至此。既而牛傳馬後,血緣變遷,陽仍舊名,陰實易姓,王馬共天下,仍然是亂臣賊子,內鬨不休,一波未平,一波又起,單剩得江表六州,揚荊江湘交廣。尚且朝不保暮,另有甚麼餘力,要想光複中原呢?幸虧有幾個智士謀臣,力持危局,淝水一役,大破苻秦,半壁江山,幸運保全;那大河南北,長江上遊,仍被雜胡占有,雖是倏起倏衰,終屬楚失楚得,就中非無一二華族,奪得片土,與夷人爭衡西北,張實據涼州,李嵩據酒泉,馮跋據中山。究竟權勢甚微,無關大局;且仇視晉室,仍似敵國普通。東晉君臣,稍勝即驕,由驕生情,毫無轉機,因而篡奪相尋,禍亂踵起,不能安內,怎能對外?大好中原,反被拓跋氏逐步兼併,成一強國,成果是梟雄柄政,窺竊神器,把東晉統統的區宇,也不費一兵,占奪了去。咳!東西兩晉,看似與內亂相終始,究竟自成鷸蚌,纔有漁翁。西晉尚且如此,東晉更不必說了。有人謂司馬篡魏,故後嗣亦為劉裕所篡,這是從因果上著想,應有此說;但添此一番群情,更見得晉室覆亡,並非滿是內亂而至。倫常乖舛,骨肉尋仇,是為亡國第一的禍胎;信義滅亡,豪權互鬩,是為亡國的第二禍胎。外人不過乘間抵隙,可進則進,既見我中國危亂相尋,樂得趁此動手,分嘗一臠,華民雖眾,無拳無勇,怎能攔得住胡馬,殺得過番兵。目睹得男為人奴,女為人妾,同做那夷虜的仆隸了。悲傷人彆有度量。自古到今,大略皆然,不但兩晉期間,遭此事情,隻是表裡交煎,兩晉也達到頂點。為懲前毖後起見,恰好將兩晉史事,作為表率,何如先人不察,還要爭權奪利,擾擾不休,恐怕四周列強,同時入室,比那五胡十六國,更鬨得一塌胡塗,當時國也亡,家也亡,不管豪族布衣,統去做外人的砧上魚,刀上肉,無從倖免,乃徒怨及外人短長,試問外人肯受此惡名嗎?論疇昔兼及將來,真是目光四射。

華夷稠濁,宇宙腥膻,這是我國汗青上,向稱為可悲可痛的亂事。實在華人非特彆號貴,夷人非特彆鄙賤,如果元首腐敗,統禦有方,再經文武將相,及州郡牧守,個個是賢達廉察,稱職無慚,就是把天下萬國結合攏來,湊成一個空前絕後的大邦,也不是必然難事,且好變做一大同盛治了。眼高於頂,筆大如椽。無如我國人普通心機,隻守定上古九州的範圍,不準外人羼入,又因聖帝明王,寥寥無幾,護國乏良將相,殖民乏賢牧守,僅僅局守本部,還是治多亂少;以是舊儒學說,主張小康,專把華夷大防,服膺心中,一些兒不肯通融,好似此界一潰,中國事有亂無治,今後冇有潔淨土了。看官!試搜覽古史,何朝不重視邊防,何代能儘除內亂?日日攘外夷,那外夷反得步進步,鬨得七亂八糟,不成清算。究竟是備禦不周呢?還是彆有他故呢?前人說得好:“人必自侮,然先人侮;家必自毀,然先人毀;國必自伐,然先人伐。”又雲:“木朽蟲生,牆罅蟻入。”這倒是千古不易的名言。曆朝內亂,常常從內鬨引入,內鬨越多,內亂亦趨深。照此看來,明顯是咎由自取,應了前人的遺誡,怎得專咎外夷與防邊未善呢?別具隻眼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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